洛斯提斯(211)

　　虚无民的主君微笑着总结道，“只有你有这种力量，修玛。”

　　这样的话语愣是让赞沙玛尔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强大战士半点回应不过来，毕竟依照虚无民的习惯，他们的回应都会“有点”激烈，而贝因加纳目前的身体状况又难以让他完成这件事。

　　倒是一旁正在继续口述信件的法师唇边含着笑，他说这些，不过是想让这个现在什么都不问的男人稍稍心安一些。

　　他知道赞沙玛尔从来不缺乏勇气，这个人只是被自己过去的那些现在想来相当冷酷的话语摔打得有点谨慎。

　　结果就是两个人这些天窝在房间里写了几十封信，把木信盒装得满满当当，到了后面全然就是为了消磨时间而写。

　　但是临到末了，赞沙玛尔收起笔才想到一个问题，谁来送信。

　　“我成信鸽了吗。”

　　城中唯一一个目前可以大陆星洲来去自如，又对那边有经验的大法师站在房间门口试图发泄自己现在的不满情绪。

　　在被友人用一声轻嘘提醒主君现在正在午睡后，阿卡什恩压低了声调，不情不愿地接过沉甸甸的信盒。

　　赞沙玛尔提醒他说，“对人类友好一些，路上小心。”

　　虚无民唯一的大巫师目光从信盒上挪开，仔细端详起赞沙玛尔溢于言表的神色，不由得道，“如果你有尾巴，现在看上去已经翘上天了。”

　　黑发男人不理会友人的讽刺，弯起嘴角拍拍他的肩膀，被阿卡什恩直接躲开了，无言地表示自己要跟一个被甜蜜泡泡包围的家伙保持距离。

　　而阿卡什恩临走前提了一句，“那沙和那些人类小家伙快把勒菲魔液精炼完了，你抽空问问主上下一步怎么做吧。”

　　赞沙玛尔不是很想现在跟人谈这件事，像是他特别着急一样。

　　可目前的传话筒只有他一个，传达什么话非他莫属。

　　坐在床边的男人等待贝因加纳睡醒时，脑海里转了一圈近来城中的大事小情。

　　他会挑些比较能让人开心的事告诉主君，但实际上现在也不可能有坏消息传来，这片大地上的威胁在众多的牺牲下已经尽数消失，不再会有后继，唯一需要应对的反倒在内部，在深邃的地底深处。

　　像莉亚桑迪和琼恩这样的活人不便打扰贝因加纳的休养，都去紧锣密鼓地忙自己手头的事。但是雷纳德比较特殊，他在贝因加纳醒过来没几天就被虚无民“拎”到核心城探望他，亲口把那个所有人都在的好消息告诉给他的昔日同僚。

　　已经死去的古魔法部众人和佩蒂等人的第三要素没有消散这件事直到那一刻才被贝因加纳知晓，但他没有其他人想象得那样喜悦，赞沙玛尔现在已能明白这个人心里是怎样想的——被留住了其实换个说法就是被困住了。

　　死亡的事实不能改变，他们现在让人振奋的延续是一种残留，即使它的确让贝因加纳欣喜，但他祈愿的能够再看到这些人的方式，现实也只能做到让他们的精神保留。

　　结果这种想法只在他心头停留半分钟，在贝因加纳的心愿下被从佩蒂小屋放出来的半透明人们就一股脑来到核心城把他的床围了。

　　没等古德里安教授发话，其他人就轮流把贝因加纳“教训”了一通，包括过去不敢跟他搭话但实际上很崇拜他的那些，毕竟现在都变成幽魂了，再冒犯也打不着。

　　这帮人你一句我一句，语速太快不说还同时许多人一起说话，就算赞沙玛尔的通用语达到精通水准也实在听不过来，但立竿见影的是之后贝因加纳不会再有那种遗憾的想法了。

　　至于是否解放他们，众人离开时意见十分统一，等待贝因加纳思考他们该何去何从。

　　沉思的赞沙玛尔这时被门外的气息吸引过去，是一个还算熟悉但许久未见的人。

　　海妖的首领艾斯身上还有未干的海水湿痕，披着干净的外袍便来觐见主君。

　　刚好此时贝因加纳睡醒了，他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见艾斯回来什么都没问，只冲他点了点头说，“辛苦了。”

　　跪身的雄性海妖将头颅低了下去，轻声说道，“拉塔古恩移动了位置，这里的海域水深不够，可能需要用小船来运。”

　　“你看着办，海中是你们的领域。”

　　“是。”

　　疲惫又有些憔悴的海妖首领离开后，贝因加纳下床，让赞沙玛尔帮他拿来厚些的衣服。

　　虚无民战士知道这是对方要出门的预兆，没有煞风景地阻止，贝因加纳已经躺了足够久，稍微出去转一会儿不会有事。

　　赞沙玛尔猜到刚刚他们对话中的意思，问了问，“是用来填充主轴的魔矿石吗。”

　　贝因加纳点头，两人速度很慢地来到阶梯宫殿背后能够看见港口和海崖的位置。

　　拉塔古恩现在的海风都变得温柔，吹拂两人的面庞。

　　深色的星幽海这一天平静无波，海面上空无一物。

　　但是他们站了不到一会儿，视野中便出现黑色风帆的航船，有大有小。

　　一开始是旗舰和零星几艘小船在靠近，而跟在它们后面的能被视线捕捉到的航船越来越多，在黄昏微光中，船上的灯火照亮数千年未曾这么热闹过的星幽海。

　　这样一支扬着黑帆，看上去吃水极深的船队，像是要把海面填平。

　　上百艘船。即使赞沙玛尔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会有这个数量。

　　而贝因加纳只是在高处注视它们，平静的目光像是被远处的灯火点亮，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

　　魔矿石和勒菲魔液，最后的两样东西备齐后，拉塔古恩也将修复完成，真正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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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总富豪人设贯穿始终！

　　贝因：虽然但是，我真的一直在修城。

第一百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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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照赞沙玛尔为数不多对古因海姆大陆风俗的经验，挂着黑帆的船应该是海盗船无误。

　　这一点在片刻之后就被贝因加纳肯定，他通过朱月和矮人王国德瑞尔之间的国家贸易购得的魔矿石，替他运送这批价值无可估量的货物的人是一伙海盗。

　　而且他们是频繁骚扰共和城邦麦索隆的海盗。

　　“麦索隆，我记得这是你帮忙复兴过的地方。”赞沙玛尔侧过脸去看认真盯着海面的贝因加纳，好像咂摸出来一点意思，“这里面有你的阴谋吧。”

　　金发法师认为用阴谋来形容有失偏颇，纠正道，“请用计策来评价它，统领。”

　　经历过内乱，亲手推翻曾经政权的麦索隆被海洋、丹皮尔荒漠和富饶的海港联盟环绕。海洋中有神出鬼没袭击港口的海盗，荒漠里有无恶不作的沙匪，尤连则一直以穷困潦倒的麦索隆为对比，来反衬自己的子民生活得如何幸福，这三者每一个都不会愿意看到麦索隆在攘除内积后崛起。

　　而比起后两者，一群曾经被旧势力迫害的麦索隆人后裔组成的海盗团更容易成为新生共和城邦的助力。但直接的帮助和联合会使得毗邻的四座海港城市感到威胁，于是贝因加纳曾建议已经与海盗谈拢的麦索隆议长表面上仍维持此地受到他们侵袭而不堪其扰的样子，暗地里发展一种特殊的贸易，将“劫掠”与“被劫掠”演成双赢的戏码。

　　“盛产香料和大宗工艺品的麦索隆拥有的贸易线主要依靠通过丹皮尔荒漠与朱月的行商交易和海商。”

　　前者能给共和城邦带来的收益因为当中夹着一群难以收拾的地头蛇而微乎其微，于是海上贸易成为麦索隆“艰难”权衡下的选择，即使会被海盗掠走一部分，议会也不得不选择受损更少的一边。

　　而实际上如何呢？

　　无论官方的船队还是扬着黑帆的海盗团，他们背后其实都是麦索隆。这里的商品飘洋过海，被这条海岸线上的海港城们收购一部分，亚速尔山地也会买去一些，除了大商会的正经买卖，他们的黑市不管拿来货物的是挂着邦旗的船还是伪装过的海盗船，只管压低价格付账，一边看着成箱的货物从船上卸下，一边假惺惺感慨麦索隆这一趟被劫走多少货又亏了多少，但其实所有从灰色地带流入的金钱，依然在暗中建设麦索隆人共同期望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