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别人都是校友遍天下,就他一个光杆儿司令,难免落寞。
他说着话,眉眼间都是笑意,“他是跟着他们院的科研组过来的,就山城研究所那个项目你们听说过吗?”
“提高体外胚胎生命活力与存活率的研究?”和赵乾年龄差不多大的那位同事姓秦,是研究组的另一位副组长,“也算咱们研究的一个支线啊。”
“和咱们还是不太一样,”赵乾两口吃完餐盘里的饭,“他们那个是从’母体‘就开始,不仅仅是提高存活率,最重要的还是更有效地提高体外胚胎的培育质量。”
“将来和咱们组的研究肯定会有所交集,如果出成果的时间差不多的话,说不定能组合运用,”其中一个年轻的同事意味不明地眨了眨眼,笑着打趣说,“赵副又有机会了。”
赵乾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没再理他们。
*
赵乾和苏釉第一次见面,是在苏釉回国一周后的某个周末。
这次见面,距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足足过了有三年的时间。
三年前,研究组攻克最重要的几个关卡之一,赵乾难得休假,带着当时的男友去S国度假。
那几天苏釉刚正式升任主刀不久,手上还有一个因疑难杂症而十分棘手的产妇,别说去和赵乾见面,连晚上他都不敢离开医院,生怕那个产妇随时发动。
赵乾的假期不算很长,之前又已经玩了其他几个城市,所以只能在当地呆上三天。
直到他和男友已到了机场准备离开时,苏釉才从手术室里出来急匆匆打车去了机场,在赵乾和男友进安检前匆匆见了一面。
当时赵乾见他能来很是开心,在安检口很紧地抱了他好一会儿,两人又简洁地说了两句,才挥手道别了。
这本来是很小的一件事儿,但是赵乾当时的男友却一直耿耿于怀并认为他们的关系很不简单。
即便赵乾一再解释他们只是合租的室友,但对方却认为合租更有问题。
而且两个人还住在同一层楼,当时就住进了一间卧室也说不定。
赵乾可以发誓,和当时的男友在一起时,他确实是全心全意地喜欢他。
而苏釉,是他最欣赏的朋友,是他挂念的小学弟,其他更多的,那时候他真的没有。
那天在机场,他的表现确实是有些兴奋,但最主要还是本以为根本没有机会见到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惊喜所致,与私情并无关系。
他没想到会在前男友心中种下那样的种子。
只是,有些东西一旦先入为主,就很容易变得根深蒂固,这件事儿最终成为了他们分手的导火索。
直到走到分手那一刻,赵乾才知道,他男友在第一次看到苏釉的时候,就产生了很深的自卑心理。
所以才怎么都不相信他的解释,怎么都不相信他会放着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合租三年却什么都不曾发生。
不仅如此,他还十分坚信他们之间“余情未了。”
这件事对赵乾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坏事儿,毕竟,如果相爱的两个人之间没有足够的信任的话,那么就算不是这件事,也会有那件事,总有一件事情在等着,并最终会成为他们分开的催化剂。
这件事儿研究组的人大都知道。所以赵乾单身以来,他们也十分乐意拿他的小学弟打趣他。
看见苏釉的那一刻,赵乾仍是和三年前一样,毫不犹豫地上前拥抱了他一下。
“你小子可以啊。”松手前,赵乾还是没忍住,在他肩头重重捶了一拳,“总算是回国了。”
和三年前相比,苏釉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他的长相本就显小,此刻长及脚踝的羽绒服内穿的又是一套宽松的米色休闲装,看起来就更显小。
但十分温润。
“以后可能还要回去。”苏釉忍不住揉了揉被赵乾一拳打到的地方,笑着说,“我在研究组的作用不算很大,将来等两边彻底磨合好后,我就打算还是回去。”
“你也知道,”他认真说,“手术刀放下太久的话,技术就生疏了。”
“别回去了。”赵乾说,“国内这么多家顶级医院,哪个不够你发挥的?你想去哪个,我们组长都能说的上话,你放心。”
苏釉笑了笑,但没有说话。
两个人坐下等餐的时候,赵乾很仔细地打量苏釉,才发现他脸上有些疑似的青紫斑点。
苏釉皮肤太白了,他们也天熟悉了,所以,即便那些青紫色几乎已经算是消散殆尽,却也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这是?”赵乾抬了抬手,“在这边挨的还是在S国那边?”
“我家里的姐姐打的。”苏釉无奈地笑了笑,睁大眼睛问,“还能看出来啊?”
“换个人估计就看不出来了。”赵乾说,随后又忍不住幸灾乐祸,“活该,谁让你小子这么多年不回家,让我我也会先揍一顿再说。”
“行了,学长,”苏釉忍不住笑了,“快饶了我吧。”
用餐时,两个人的话题慢慢回归了正题,除了双方的科研方向外,苏釉还问了一下赵乾他们组的进展。
“你好像对我们这个组的研究很感兴趣啊,”赵乾笑着说,“在S国有喜欢的人了?男的?想要孩子了?”
他这样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
入组六年来,他和苏釉虽然一直保持联系,但实际上联系并不多,可几乎每次,苏釉都会问及他们组的研究进展。
双子研究所当时之所以取名双子研究所,主要是因为当时初步定下的研究方向与任务有两个。
一个是同性生子技术,这一部分主要针对女性伴侣,崔如意和沈涟漪用的就是这种技术。
而另一种体外胚胎的培育技术,则男性伴侣和女性伴侣都可以选择,主要受益人群还是男性伴侣。
苏釉这么关心这个项目的进展,除了找了男性伴侣并想要孩子外,赵乾实在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没有。”苏釉立刻道,“我们的科研方向和你们有些交叉点,关心一下也算正常吧?”
赵乾听他这样说便也没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那一次的见面,赵乾对苏釉的感觉,除了表面上比读书时更温和从容外,并没觉得有太大的变化。
甚至于他表面的温和从容,一大半都可能是为了掩盖自己身上的尖刺与锋芒而做出的特意伪装。
*
两人第二次见面,是春节后不久。
春节期间,赵乾回了趟老家,并带回来了许多当地的特产,当天,他特意送到了苏釉的研究所。
那天中午两人在山城研究所附近用餐。
这一次,虽然没有特别明显的特征,但赵乾莫名就觉得苏釉好像是哪里不一样了。
像是内里的尖刺与冷漠真的消失不见了,他整个人好像从里到外都洋溢着以前从未有过的轻松与快乐。
这是一家很家常的砂锅店,大冷的天里来上一锅热腾腾的砂锅煮,再要上几个小菜外加一点小酒,虽然不是什么高端餐厅,但烟火气息里却十分让人享受。
砂锅都在炉火上煨着,点了当即就能上来。
赵乾刚要就自己的疑惑问苏釉一句,忽然就看到苏釉正拿纸巾擦拭餐具的手上多了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看起来不算特别,但戒圈上却光华流转,戴在苏釉细白的无名指上格外打眼。
“我靠!”赵乾有些震惊,“离上次见面才过去几天?怎么你手上就多枚戒指?”
苏釉抿了抿唇,眉角眼梢都带了笑意,他将刚刚擦拭干净的一套餐具推给赵乾,又重新取了一套拿在手里。
“上次问你是不是有人了,还对我说没有。”赵乾不吃他那套,愤愤然道,“对哥连句真话都不说。”
“那时候真没有。”苏釉笑着说,用汤匙盛了满满的热汤,放在唇边吹了吹。
“学长你尝尝。”他说,“这家店的汤底都是老汤,特别鲜。”
赵乾不上他的当。
“谁呀?”他问,“到底是哪个孙子能入了我们小学弟的眼,这才几天功夫就能把戒指套你手指上了,不行,我好奇的吃不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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