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说外公和外婆曾经的恩爱故事。
又或者, 只说说外公多么看重家庭多么疼爱孩子也好,无论多忙多累,他老人家都不会忘记妈妈爱吃什么, 自己爱吃什么。
比如这玉轩斋的点心,妈妈曾经还在时,家里就几乎从来没断过。
因为外公总是让他的私人助理换着花样儿地往家里送。
那时候路桥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不买给母亲, 而是每次都要麻烦自己的外公。
他只是猜测, 或许是因为外公送来的太多了,所以父亲便把自己的精力更多地放在了工作上。
今天去这里出差,明天又要飞那里, 一年里没有几天可以空闲在家。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 事情不是这样的。
只是为人子女, 谁又会无缘无故恶意猜测自己的父亲呢?
……
路桥还记得,有一次邻居去玉轩斋为自己家的小孙子买点心, 结果好不容易排到, 小朋友想吃的种类却卖完了。
妈妈知道后, 便让他将家里的包好送过去。
礼尚往来, 邻居们也会回赠他们鲜花, 蔬果, 都是些新鲜又美好的东西。
他和辛免自然也是将玉轩斋吃了个遍。
八九岁上,还不知道爱美的年龄,辛免因为贪嘴,还曾把自己吃成了小胖子,后来为了减肥,又不可避免地馋哭过许多次。
但他不会,他那时候更喜欢酸口,太甜的总是容易觉得腻,所以总是瘦高挺拔。
可现在,他垂眸将苏釉手里的袋子接过来,轻声说:“甜的。”
大约抵消掉了心底的苦涩的原因,只有甜,没有腻。
苏釉果然笑了起来,他单手扶墙,向自己这边一跳一跳的样子十分可爱,连头顶的碎发都跟着一跳一跳。
像是和上了路桥的心跳。
“路升给你的,你送给我,”他问,不动声色,“不怕他生气吗?”
“嗯?”苏釉疑惑地抬眼,像是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这些不就是吃的吗?”他说,抬脸看他,“谁吃不都一样吗?”
“万一不一样呢?”路桥看着他。
“送给我就是我的了。”苏釉抿了抿唇,答得斩钉截铁。
路桥笑了起来,像是心情忽然变得很好的样子,看苏釉蹦跶到离自己更近的,几乎贴住自己的距离。
“我告诉你,”明明没有别人,他却非要贴在自己耳边说话,吐息温热地拂在路桥耳侧,“今天叔叔给我补了生日礼物。”
顿了顿又说,“而且,升哥给他们的那份点心,他也转送了给我。”
“哦。”路桥很低地应了一声。
路潍州很擅长给女人送礼物,但选礼物给男孩子的话……
路桥想想就觉得是灾难,于是偏头问道,“他送了什么给你?”
苏釉摸出手机来,点开聊天记录展示给路桥。
路潍州给苏釉发了个不大不小的红包,红包名字写着“爸爸妈妈的爱。”
路桥垂眸看着,很轻地冷笑了一声。
路潍州表面上看起来和苏釉很亲近,但实际上却连一点心都不肯用。
这个金额,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里,已经是低到了不能再低。
爸爸妈妈的爱?呵,可真是有够廉价。
小时候路桥不懂,可随着年龄渐长,他才发觉,大约和路潍州的出身以及教育有关,他为人做事,总是透出股小家子气来。
包括前几天老王那件事也是一样,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得力助手遇到难关,路潍州却只按照公司规定来走,多一分都不肯伸出援手。
和自己的外公和母亲相比,可真是……
他没说话,只是沉默着看向了苏釉。
很显然,苏釉和他的想法并不一样。
他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打开的红包金额,眼睛几乎弯成了月牙儿。
路桥看他那么开心的样子,忽然又释怀了。
苏釉确实是开心的,相对于路升送给洛颀的香水,或者有钱人家送孩子的鞋子衣服游戏机玩具之类的东西而言,钱对他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来说显然更为实际也更为实用;
路潍州是想偷懒,但偏偏歪打正着。
苏釉收到红包后其实是有些震惊的。
虽然他知道路家很有钱,十八岁生日对大部分人来说都很重要,但看到金额的那一刻,他还是觉得路潍州给的太多了。
苏釉算了算,自己来路家不过几个月,就已经存了为数不小的一笔钱。
对他来说,这是可以直接影响到他未来生活的。
这么多年来,他之所以可以读书,其实更多的是因为周茉对他伸出援手。
所以,他在周茉那里帮忙,除了基本的开销和学费外,是从来不要工资的。
高考后,他打算离开龙城,所以也和周茉商量过,他大学第一学期的费用还是由周茉来负担,以后的,他自己可以打工来赚取。
不过现在看来,他存的这笔钱大概已经可以负担他大学两年内的开销了。
如果好好存到来年高考的话,说不定还会更多一些。
这样的话,就不用周茉再帮他出学费了,毕竟周茉过得也很不容易。
“原来你更喜欢钱啊。”路桥看着他那副美滋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早知道我就不用特意帮你选礼物了。”
“那当然还是你的礼物更好。”苏釉头也没抬,毫不思索地道拍马屁,“可以用很多年不说,至少真的用心了。”
他说着又抬起头看路桥,很真诚地道:“谢谢哥,我特别特别感动。”
虽然明知道拍马屁的成分更大,但路桥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翘了翘,随后才又不依不饶地晃了晃手里的点心袋子,说:“那这个呢?肯定是因为你拿了那两口子的那份,吃不完才送我的吧?”
苏釉震惊了一下,眼睛微张,本能地像是想要抬手去捂自己的嘴巴,好像后悔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样。
但很快,他又控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路桥垂眸看他,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莫名地,苏釉的耳尖红了起来。
事实上,留点心给路桥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过是多是少的问题。
再怎么好吃,不也就是一口吃的吗?
别说他今天有很多,就算只有一块,他也要留个路桥。
他当时想的,只是如何去更靠近路桥一点,让路桥温水煮青蛙地陷入自己这种暧昧的粉红氛围中。
可是路桥这样说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却莫名觉得心虚,好像自己真的这样想过一样。
直到路桥低笑出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被耍了。
“吃不了我喂大贝。”苏釉恼羞成怒地单脚跳着去抢路桥手里的点心。
可路桥本就比他高了半头,他手指微微往上一举,苏釉就扑了个空,不仅如此,他还脚下失衡,一下扑进了路桥怀里去。
路桥的笑声顿住了,他一手还举着点心,一手已经下意识地紧紧地勾住了苏釉的腰。
苏釉这次可能是真的生了气,往前冲得力气还蛮大,路桥一个没站稳,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走廊里忽然安静了下来,静得几乎落针可闻。
苏釉把头埋进路桥颈窝里,许久没有抬起来。
一方面觉得自己此刻很丢人,一方面又觉得现在这个机会很难得。
他用鼻尖在路桥颈窝里轻轻蹭了蹭,再次闻到了那股清淡好闻,让人心神安宁的味道。
苏釉伏在路桥怀里,一颗心渐渐安静下来,而与之相反,在他掌心下,路桥的身体却一点点僵硬了起来。
他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的吧?
苏釉才刚刚这么想,就听到了路桥的声音。
路桥的声音丝毫没有异样,很稳,略微低沉,十分悦耳:“腿没事儿吧?”
“没事。”苏釉边说边摇了摇头,柔软的发丝像刷子一样扫过路桥脖颈的皮肤,痒得让人受不了。
“没事了还不起来?”路桥话音一变,拍了拍苏釉的后脑,语气里略带了些嫌弃,“还没洗澡吧,跟大贝玩儿的一身狗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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