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动作很激烈,书桌上的东西不停地往下掉落,在地板上砸出凌乱的声响。
苏釉被路桥摁着解纽扣的间隙,忙不迭将桑晴送给路桥的那块砚台放在了书桌旁边的矮几上。
那块砚台本就裂了缝儿,可是再不敢经历任何风雨了。
大概没有几次了,苏釉迷蒙着双眼看天花板快速地在视线中晃动,他不自觉亲上路桥汗湿的眼睫,只想要更疯狂一点。
可每一次疯狂之后,趴在路桥怀里轻轻喘息时,却总是会更加不舍得。
——
六月份,天气渐热,一年一度的高考也终于来了。
考完最后一科,从考场出来时,正好是下午五点。
苏釉一出考场所在的学校大门,就看到了路桥的车子。
天气渐渐变得长了起来,那辆车停在西斜的阳光中,不知道路桥怎么就那么敏锐,在人潮中好像一眼就能看到他,那扇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苏釉小跑过去,临上车前,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这种感觉很熟悉,最近一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能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或者在拍他。
为了引着他们可以将这种跟踪调查持续到今天,他中间特意洒了不少饵,抽烟,打架,喝酒,逃课,甚至还跟着何显去泡了一次吧。
他不动声色地弯腰上车,随手将车窗降了下来。
“哥今天是不是又应酬了,”他笑着将书包丢开,倾身过去亲吻路桥,“我尝尝。”
路桥笑了一声,自然而然地抬手摁住了他的后脑,低头深深地吻了下来。
窗外,那株一人多粗的巨大垂柳下,相机镜头悄然伸了出来,犹如一只偷窥的眼睛,又像一只黑洞洞的枪口。
卡嚓卡嚓声不断,在车子停在原地的几十秒间,不知道有多少照片被定格在了镜头里。
“操,可真他妈够带劲儿的啊。”握着相机的小年轻低头看着取景框,不由地啧啧两声。
辛苦了将近两个月,总算是拍到了雇主要的大料,可真是不容易。
他迅速给雇主打了个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他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随后,他将那些照片一张不拉地压缩进邮箱,点击了发送。
第45章 是我喜欢他,追求他,他刚来的时候就觊觎他
高考是件人生大事儿。
虽然苏釉早就定好了自己将来要去的学校, 但路桥还是早早就定好了餐厅。
一来是为他庆祝,二开,是想要和他分享一个好消息。
大半年下来, 他和崔如意的合作越来越默契,双方彼此扶持并填补对方的短板, 使得一切比原先预计的进展还要快了许多。
原本预计的两年时间, 或许可以顺利缩短到一年半。
去掉已经过去的半年,离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牵手,像普通情侣一样走在人流中亲吻拥抱的日子, 也就只剩下了一年。
别说是缩短了半年的时间,就算是只有一个月,一个星期,或者仅仅是一天, 也是足以让人高兴。
路桥想着, 不自觉将苏釉的手握得更紧了。
即便掌心里出了细细的汗,也不舍得放手。
“哥是不是打算以后都这样握着我了?”苏釉忍不住笑,但也忍不住重重地回握了过去, 又问,“去吃什么?”
最晚明后天, 那些照片应该就会传到路潍州那边去了。
这可能是他和他, 最后的安稳时刻。
“你上次不是说想吃牛排?”路桥笑,“有家还不错的店, 有特供的战斧牛排, 我一早预约好了。”
“谢谢哥。”苏釉凑过去, 甜滋滋地在他颊侧亲了一口。
路桥又紧了紧他们交握的手掌, 唇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电话铃声蓦地在车厢里响了起来, 路桥将手机掏出来,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他冲苏釉眨了眨眼,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苏釉眼尖,一眼看到了屏幕上「路潍州」的名字。
他心头一跳,像是乌云漫天,携着惊雷,一下就劈在了心尖上。
那些他算过千万遍,早就知道会发生的事情,终于在此刻,如此真实地展现在了自己面前。
看来,和路桥这顿饭是吃不上了。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吃了。
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路潍勤的忍耐力,也低估了他对自己的恨意。
本以为他至少也会等上一两天,没想到他是连一刻都不愿意等。
应该是刚拿到那些照片,就把事情捅给路潍州了吧。
“爸。”愣神间,路桥已经接起了电话,“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有事儿?”
“你在哪?”路潍州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阴沉,让路桥不自觉想到了小时候在动物园看到的浑身鳞片向游人吐着信子的水蛇。
湿冷,滑腻,只看着就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在出去吃饭的路上。”路桥眼眸微垂,眼尾的弧度勾出的线条十分锋锐,眉心也不自觉微微蹙了起来。
他太了解路潍州了,只听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绝对有事儿。
果然,路潍州那边问:“那苏釉呢?”
“你到底要干什么?”路桥往座椅深处靠了靠,狭长的双眸晦暗不明,“如果你问苏釉在哪里,那你应该打电话给他。”
“畜生!”路潍州猛地暴喝一声,声音足以让苏釉都听得清清楚楚,“都到现在了还在跟我嘴硬。”
路桥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随即轻轻握住了苏釉的手。
他没说话,狭长的双眸微微眯了眯,随即向苏釉看了过来。
像是很快下定了某种决心,那双眼睛慢慢变得清明,坚定,甚至还升起了一点浅淡的笑意来。
虽是无声却胜有声。
他是在问苏釉,敢不敢和他一起面对未来的狂风暴雨,也是在告诉他,他会拼尽全力保护他。
虽然还并不知道路潍州已经知道了多少,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苏釉抿了抿唇,几乎没有勇气和他对视。
还没有真正分离,他的心却已经像是被人抽筋剥皮后放进了油锅里一样,煎熬透了。
他眨了眨眼,觉得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带着很辛辣的热痒之意,像小时候夏天炸痱子的感觉。
随后,他出自本能地点了点头。
可几乎是立刻,他就深深地后悔了起来。
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做到。
这无疑是给路桥了希望,随后又背刺他一刀。
可路桥却显然当真了。
他的眼睛弯了起来,态度也从容闲适了起来。
“我们在一起,”他对着话筒回道,“我正要带他去吃饭。”
“回来。”路潍州沉声说,“别逼我做出什么不好看的事儿来。”
“哥,”见路桥挂了电话,苏釉扯了扯他的衣袖,安静地看着他,“那听叔叔的,回去吧,”
“那明天带你去吃。”路桥沉默了片刻,双眸幽深,带着让人安心的沉稳持重,他握住苏釉的手,轻声道,“不要怕。”
又说:“我在。”
路桥的体温比苏釉的高些,和他的人一样,仿似总是蕴含着强大的能量,所以无论遇到多大的难关,他都有勇气去面对。
不逃避,不推诿,更不会推卸责任。
和路升完全不同,
他像炽烈的太阳,坦荡,勇敢,又聪慧。
也不像苏釉,总是躲在暗处,一点点精心算计。
就在高考前几天,他刚将洛颀和陈先生之前的关系通过匿名邮件通知了路潍州。
他相信不用提供照片,路潍州就可以查得清清楚楚。
路潍州多疑,而洛颀现在又总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得出去打牌,牌局除了张太太家之外,最多的就是在陈太太家。
只这两项,就足够路潍州发散,并为洛颀定罪了。
再加上他和路桥这件事……
苏釉的心像是被冰与火分割成了两部分,界限分明,却又冷热交织。
他听到路桥低低的笑声,感觉到他滚烫的嘴唇落在自己额角,听到他低沉悦耳的嗓音响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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