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小张的声音压抑又紧张地传进来,苏釉并不能听得太清楚。
“太太。”小张又说,“您喝醉了。”
“路潍州,路潍州……”洛颀声嘶力竭地叫着路潍州的名字,“你给我出来!”
“太太,先生还没回来,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刘嫂似乎也跟在身边招呼着,语气里有些惊慌失措。
“滚!”洛颀骂道,“你们这些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吧?滚,都他妈给老娘滚!滚得越远越好!”
“太太。”楼道里有片刻的安静,随后便只剩了小张一个人的声音。
“今天那个张太太打电话给我的语气,你也听到了吧?”洛颀像是靠在了苏釉的房门上,“我好不容易才混进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太太圈,可以后又要成别人的笑话了。”
“是不是因为我还没有怀上孩子?所以他去外面找别人生?”
“太太。”小张的声音压低了些,甚至略带了点莫名的恐惧与压抑感。
“是不是你……”门外洛颀的声音蓦地变得尖锐,“是不是你也不行?”
路桥亲吻苏釉,在她说出前半句话的时候抬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外面的那些人太脏了,令人恶心,他不希望那些话脏了苏釉的耳朵。
好在苏釉也根本无心去听,因为他躺在那里,正自顾不暇。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终于安静了下来。
苏釉窝在路桥怀里也终于慢慢缓过神来。
“抽烟吗?哥。”他侧身想去捞路桥的西裤,脱衣服的时候他有摸到里面硬质的烟盒。
“不抽。”路桥勾着他的腰不让他动,又拆穿他,“你想抽?”
苏釉只能翻身过来,他的嗓子哑得不像话,笑着拿手指在路桥线条优美的小臂上画圈圈,声音放得很低:“据说,据说啊,据说这时候能来一根烟的话,会赛过活神仙。”
“哥,”他说,“要不我们体会一下?”
路桥像是被他逗得笑一声,可眼神却十分不善:“你敢抽,我就敢上刑。”
“这么可怕呀?”苏釉抿着唇笑,“去掉「刑」字行不行?只「上」好不好?”
“你这个……”路桥不知道怎么形容苏釉,可心却是痒的,伴着很浓烈的甜蜜。
他强忍着笑意,抬手抓了苏釉的发,强迫他抬起脸来,然后慢慢向他低下头去。
苏釉嘴角翘着,在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时,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可路桥的唇并没有落在他的嘴唇上,而是很温柔地点在了他的眉心,那么软那么热,让苏釉连心底都热了起来。
他喜欢这样的吻,没有欲望,只有爱意。
然而下一刻,路桥便低低地骂了一句。
“小崽子。”他几乎咬着牙问,“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
清晨五点多钟,路桥从苏釉床上睁开眼睛。
窗外是一片黑暗与安静,室内却开着一盏小小的夜灯。
在一起的这几天里,路桥发现苏釉其实很怕黑,所以墙上的插座上,总是插着一盏兔子夜灯。
那一点轻微的橘色将苏釉透白的皮肤染成了很温暖的颜色。
他的脸埋在路桥胸口,几乎一大半都掩在了被子下面,只两丛纤长浓密的睫毛垂在被角上,看起来犹如洋娃娃一般精致,无比柔软。
路桥垂眸看他,忍不住轻轻在他眼皮上亲了一口,才小心翼翼地起床。
他将薄被为他往下拉了拉,露出他的口鼻与整张脸来,又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外面的手臂收进了被子里。
临出门前,路桥的脚步顿了顿,随后来到苏釉靠窗的书桌前。
就着那一点微光,他取了纸和笔,三两笔在纸上勾勒出了苏釉睡觉的样子。
然后在他眼皮上点了一个红红的唇印。
纸张的右下角,他俗气地画了颗红色的爱心,在那颗心里写了两个字:幼幼。
虽然很多话还不能说,但是,他还是想告诉他,他的心里,唯有他一个而已。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主宅里没开灯,静到落针可闻。
可路桥往前走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犹豫,他弯过走廊拐角,向前拐上了楼梯。
一步不差。
这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如果只闭着眼睛,不去想人生中曾发生过的那些风雨变故的话,这间房子里,其实到处都是他母亲的足迹。
一路行到二楼,就着二楼走廊尽头那扇窗户透进的一点光,路桥顿住了脚步。
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十二岁之前,他一直和父母一起住在二楼。
后来即便搬到了三楼,可只要空闲在家不出去疯的时候,他大部分时候也都是陪着母亲呆在二楼她的小型会客厅里。
桑晴喜欢安静,爱看书弹琴,小会客厅的阳台上特意安置了一张躺椅,路桥有时候会在那里听着母亲翻书的声音,抑或沐浴着阳光与轻风,什么都不想地沉沉入眠。
那里本该是他最留恋的地方……
可洛颀来到路家后,他再没有进去过。
路桥姿态懒散地靠在楼梯扶手上,忍不住猜测路潍州昨晚有没有回来。
昨晚完事儿之后,他和苏釉相拥着靠在床头看了一部电影。
电影里有很美好的感情,也有很柔情的配乐,将他们所在的空间和外界彻底隔离了开来。
他们谁都没有关注外面那个稀烂的世界里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路潍州回不回来其实都没有太大关系。
因为路桥知道,无论在哪里,他的日子都应该不会太好过。
毕竟,昨晚那波新闻出去后,他手里握着的关于路潍州的一波波丑闻都将会一点点被所谓的「知情人士」爆出来。
虽然之后他再没追踪过,但也知道,网络上关于路潍州的丑闻大概已经发酵到了一定程度。
当然不仅仅是路潍州,还包括洛颀,他们奸夫**苟合了十几年的事情将再也兜不住。
路桥的目光顺着二楼的走廊一寸寸游走过去,像是充满了感情,又像是无比冷漠。
路潍州将会为他过去犯下的罪付出无比沉重的代价。
这才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
路潍州昨晚回来了。
和路达公关部一样,他一夜没能休息。
不仅仅是层出不穷的变故,股东们气急败坏一个个带着压力与指责的电话,还有洛颀发疯般的撒泼大闹。
就连他脖子上,都被洛颀抓出了几道血痕来。
路潍州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了。
如果非要说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的话,那应该是在他小时候。
那时候他还生活在村子里,不止一次见过有妇女骂街时用过这种撒泼打滚的架势。
后来他考上大学,彻底离开了那个贫穷的破旧山村。
而和桑晴确认关系后,他的身份更是一日千里,变得高不可攀了起来。
也大概是那时候开始,他身边出现的女人便一个比一个可心,也一个比一个温柔了起来。
他找过很多情人,也嫖,但每一个都把他讨好得犹如飘在云端。
他享受这样的待遇,也因此乐此不疲,甚至渐渐忘了这些不过是他手里的金钱与权势所带来的附属品。
跟他本人的魅力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是今天洛颀的这场大闹,让他终于又清醒了些。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桑晴那种自幼被保护的很好,因此无比单纯温柔的女人,也有洛颀这种,可以不顾脸面,为了利益可以丑态毕露的女人。
而这种女人之所以伪装的乖巧可人,不过是对他有所图罢了。
那么周姝呢?
路潍州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周姝的事情刚刚被压下去。
可紧接着,他自己都忘记了的一些陈年旧事又被人放了出来。
路达公关部几乎是连轴在转,方案出了一套又一套,可这些黑热搜却一个连着一个,不停地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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