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和路桥回来得晚,洛颀又有别的想法,主楼里的佣人早早就被打发了出去,因此家里还没人知道他受伤的事情。
苏釉刚蹦跶下去,邱叔就看见了。
“小少爷,”邱叔大惊失色,“您昨晚干什么了?怎么伤了腿?要不要去医院?”
“昨天去过了。”苏釉把自己的牛仔裤管拉起来展示给邱叔看,又说,“没有大碍。”
“哎哟哟,”邱叔搀着他,“可怜见的,肿的比萝卜还粗,早知道就不该下来,让人把饭送上去行了。”
“我真没事,”苏釉说,又问,“叔叔是不是回来了。”
“先生天蒙蒙亮的时候回来的,说是有什么活动,回来换衣服取些资料,饭后就走了。”邱叔说。
果然!
苏釉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一片天真烂漫:“叔叔最爱喝我煮的咖啡了,我当然要下来。”
邱叔:……
这孩子可真是孝顺啊。
路家人周末是共同用餐的,路桥收拾好下来时,路潍州,洛颀和苏釉都已经坐在了餐桌前。
咖啡的香气袅绕在丝丝缕缕的阳光中,最后一缕投在了苏釉的侧脸上。
那张脸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在阳光下好像自己就会发光。
他正对着路潍州在笑,眉眼弯弯,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洛颀则坐在路潍州身侧,她看起来像是心情不太好,没有平时那样艳光四射,反而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路桥刚一下楼,路潍州就偏过头来。
他没问辛免,而是问:“今天周末,有什么打算吗?”
“带辛免去看看外公,”路桥漫不经心地拉开餐椅,光明正大地说,“再去看看我妈。”
他说「我妈」两个字的时候,嗓音略微压低了些,苏釉抬眼看向他,想起了在三千时,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
他轻轻放下餐具,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敛去了。
可路潍州却不太满意。
苏釉发现,每当他不太满意的时候就会抬手去摸他的手杖。
但路潍州并没有发作,反而努力做出一个开明父亲的样子,问:“你跟辛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闻言,路桥从咖啡杯里抬起眼来。
他唇角带着一点笑意,意味不明地看向路潍州:“爸,您连自己的感情都捋不清楚,我的事儿您就别管了吧。”
只一句话,就成功将路潍州点成了一根炮仗。
苏釉在一边坐着,觉得自己都没这份本事。
路潍州再次伸手去握自己的手杖,路桥冷眼看他:“小时候,您说说谎不是好孩子,可现在,我说真话您又生气,您说,您让我怎么办?”
他顿了一下,“不如,您搬出去住?远香近臭,说不定离得远了,我们还能好好坐在一起说两句话,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话不投机半句多。”
路潍州脸都气白了,嘴唇张了几张,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握着手杖,闷声不吭地抬手里,眼看就要向路桥兜头挥下去,恰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了一阵车声。
不过片刻,路升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他喜气洋洋,和屋子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却丝毫未察觉有何不妥。
“吃过早饭了吗?”路潍州整理好自己的神色,“没吃的话让刘嫂再添副筷子。”
“吃过了。”路升说,“今天早起去玉轩斋排队买点心,在外面吃了饭才过来的。”
“这是给您和婶婶的。”路升说着,将一份点心放在了路潍州身侧的矮几上。
路潍州并不爱吃这些东西,以前家里常备着,其实是桑晴爱吃。
桑晴去世后,家里几乎就再没出现过玉轩斋的东西。
闻言,他瞥了一眼,淡声道:“以后不用这么辛苦排队去买这些,家里什么都不缺。”
而洛颀则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桑晴爱吃的东西,她自然是碰都不愿意碰的。
和他们不同,听到玉轩斋的名字,路桥不觉抬眼看向苏釉。
果然,路升又拿出一份来,含笑道:“这是送小釉的。”
苏釉笑着接过来,嘴甜地道谢:“谢谢哥,上次的点心很甜。”
“你爱吃就好。”路升也笑:“里面还有巧克力。”
“嗯。”苏釉点头,“谢谢哥。”
又说,“下次我请哥吃饭。”
他话音刚落。路升还未及答话,路桥却轻轻敲了敲桌子。
“看来哥也知道昨天是苏釉的生日了?”
“什么?”路升有点懵,如果平时送这些东西就还好,但是生日的话,送出来未免有点礼轻了,他看向苏釉,“小釉,你昨天过生?怎么没给哥说声?”
路潍州这会儿也停了筷子,他不悦地看向洛颀:“昨天是小釉的生日?”
洛颀哪里记得?
她本来就心不在焉,这一下就更懵了。
闻言她看向苏釉,一时不确定昨天真的是苏釉的生日还是他们故意来诈她的。
路潍州的眼睛何其毒辣,他当时就拉下脸来:“你不会根本没为小釉准备吧?”
洛颀在路潍州面前一向都是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的,闻言脸色也有点变了。
事发突然,她一没办法去现查苏釉的生日,二无法找到合适的说辞。
情急之下,她眼圈微微泛起红意来。
“这孩子这么多年不在我身边,年长日久的,我连他的生日都不记得了。”
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极美,薄薄的眼皮泛起微粉,真如两瓣桃花一般,仿佛轻轻一碰,那花瓣便会凋落。
真真的是我见犹怜。
路潍州面上一松,刚要安慰两句,路升也已开口,不过他刚叫了声婶婶,就被路桥打断了。
“分开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接到身边来,不正该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养着吗?”路桥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我倒还是第一次见,连生日都不放在心上的。”
路潍州收回自己的手,忍不住冷哼一声,而洛颀则略有些可怜地看向路桥。
这一招她百试百灵,没想到竟然在路桥这里翻了车。
也难怪她费尽心机,他都不为所动。
“小釉,你有什么想要的,”路潍州问,“告诉叔叔,叔叔买给你。”
“我没什么想要的。”苏釉弯着眼睛笑,“只要叔叔健健康康我就满足了。”
路桥抬眸看他一眼,都快被气笑了。
他在这里找机会给他出气呢,结果他倒好,倒是上赶着去卖好了。
他哼了一声,拿了餐纸擦手。
路升这时又掏出两张票来,靠近了苏釉,几乎与他头抵着头。
“这部话剧人气特别高,我好不容易托人买了两张票,今天周末,哥带你出去放松放松?”
“你不带媚姐去吗?”苏釉问。
“我们……”路升说这话的时候略显犹豫,“我们最近有点不愉快,可能要分手了。”
苏釉有些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但并没多问,慢慢将两张票接进了手里。
这部话剧确实很好,最近又正好巡演到龙城,前阵子吕少思还抱怨过一票难求。
苏釉将薄薄的两行票捏在手里,低头看的很是认真。
他的发乌黑,又很柔顺,低下头时有几绺从耳侧滑落下来,垂在雪白的脸颊上。
让他看起来很柔软,也很温和。
像是不会拒绝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路桥擦手的动作变慢了。
“婶婶。”苏釉看票的时候,路升又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来,讨好地递给洛颀,“知道婶婶喜欢香水,所以我特意托国外时尚圈的朋友带了这瓶香,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事实上,路升哪有什么国外时尚圈的朋友?
这瓶限量款香水其实是他蹲了许久,花了大价,好不容易才从国外一个香水收藏家手里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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