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釉安静地看着他,慢慢咀嚼口腔里的蛋糕,咽下去的时候,仿佛将对面人的笑容也一起咽了下去一样。
蛋糕很甜,配上路桥此刻的笑容更甜,可丝毫不让人觉得腻,只想吃再多一点。
路桥笑完了,将分出的蛋糕推到苏釉面前一份,自己也低头吃了一口。
大约是没注意的原因,他用了最初喂苏釉蛋糕的那枚叉子。
苏釉不自觉咬了咬唇,看他慢慢咀嚼,慢慢吞咽,但最终没有出声。
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吕少言说的更进一步呢?至少,他都和路桥间接接吻了呢。
苏釉笑了起来,启唇咬住了叉子。
“哥,”不过片刻后,他又开始不依不饶了起来,“你以前对辛免是不是也一样好?”
路桥没理他,只是再次抬腕看了看时间。
时针分针秒针重合,苏釉的生日过去了。
也不知道苏釉哪根筋犯了拧,他好像对辛免格外有兴趣。
见路桥没回答,他又抿了抿唇:“哥,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的生日已经过完了,”路桥无情地放下叉子,“所以有问必答的权限也结束了。”
什么?
苏釉震惊。
原来刚刚的十分钟里他有有问必答的权限吗?
怎么就没人通知他?
而且……
“那我刚才的问题你也没答啊?”像损失了一个亿,苏釉不由地有些愤愤然。
“你的问题难度太大,我还没解出来答案,时间就到了。”路桥说。
苏釉瞪着他,拳头不觉慢慢变硬。
“时间不早了,”路桥低笑一声,站起身来,仿似根本没看到苏釉的愤然,“早点休息。”
见他要走,苏釉忙隔着桌子去拉他,却只来得及拉到他上衣的衣摆。
“哥,”他问,“明天周末,你是要陪辛免去……”
去干什么,他一时说不出口。
因为他猛地记起来,今晚辛免在三千说过,要去看望路桥的外公,还要去祭拜路桥的母亲。
而这些,对他来说都是禁忌。
“是。”路桥沉声说,看向他的目光比刚开始要淡漠一些,带着点审视。
苏釉咬了咬唇,手指略略收紧,在脑海中飞速做出了决定。
既然辛免已经揭开了那层面纱,他不想再掩耳盗铃。
“今天,辛免在三千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问,然后又轻声说,“我一句都听不懂。”
“而且,”他把自己的手机屏幕点亮,将自己和路升的对话展示给路桥,“其实我根本没笑他,我笑,是因为我和升哥在聊天,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三千的时候,辛免后来还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但苏釉一句都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
苏釉不解释,不反击,并不是因为害怕辛免,而是因为,辛免说的那些话,打破了他的既往认知,而且,事情还关乎了路桥母亲的死因。
如果事情真的和洛颀有关而他却非要与辛免针锋相对的话,倒好像他和洛颀是一国的,反而会激起路桥的反感,一个不好,说不定就会将他推到了辛免那边去。
毕竟那是他的母亲。
……
所以他才故意示弱,示弱到最后,连郑铭都有些看不过去,连路桥都要出声护着他。
可那时候不解释,不代表永远不解释。
而且他是真的想知道桑晴去世的真相,这么重要的信息缺失,会让他后续每一个决定都很难做得踏实。
他喜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算示弱,也得是他愿意,他主动才行。
因为示弱,有时候也是进攻的手段之一。
路桥垂眸看着他的手机屏幕,片刻后轻声说:“我知道。”
“所以……”
“没有所以,”路桥抬眸,“过去那些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用有任何心理压力。”
“可辛免哥哥对我有很大的敌意。”苏釉垂下眼睫,看起来像是有些难过。
“辛免那边交给我。”路桥说,“你这边不用担心。”
他顿了片刻,目光沉沉地落在苏釉头顶,像是有些犹疑,但最终还是将那句话问出了口。
“倒是你,我看最开始的时候,倒是你先对辛免生出了敌意。”他说,语音沉沉,“为什么?”
苏釉愣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自己做的已经足够隐蔽,可没想到路桥还是看了出来。
他扯了个笑,打死不认:“怎么可能?我又没见过他,为什么要对他心生敌意?”
“所以我问你为什么?”路桥说。
他垂眸看着苏釉,蜡烛点燃时眼里的那种暖意早已散去,此刻那双眸子深邃,暗沉,仿佛一眼就能将人看穿。
“好吧,我承认。”苏釉缓缓站起身来,他靠近路桥,微微仰脸与他对视,“我确实不喜欢辛免。”
他的表情看起来尚算平静,可胸口处心脏砰砰砰地打在胸壁,几乎让他有了心悸的感觉。
“哥真的想知道原因吗?”他问。
刚才提起辛免在三千说的那些话时,他本以为今晚更进一步已经绝不可能。
可现在,却又成了绝佳的表白时机。
苏釉强忍着心跳,在说与不说之间摇摆不定。
他双眸灼灼,紧紧地盯着路桥,一双眼里像是含着星子,又像是燃着火苗,亮得惊人。
他把选择权交在了路桥手里。
路桥垂眼看他,眸色越来越深,眉眼下垂时,眼尾勾出锋利的弧度来。
片刻后,他抬起手来,轻轻在苏釉唇上点了点:“犹犹豫豫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他的指腹干燥温暖,蹭在苏釉唇上,几乎引起他一阵战栗,仿佛从他的指尖处,传出了什么电波一般,直冲后脑。
苏釉微微愣怔,可下一刻,就见路桥用那枚手指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
在那根修长的手指尽头,染上了一点儿白色的奶油。
“一会儿自己擦擦。”路桥说,在苏釉还未及反应过来时,转身出了他的房门。
——
泳池里水波荡开,那人修长有力的双腿只轻轻一蹬,整个人就如游鱼般冲了出去。
朝阳染红了半片泳池,路桥从深蓝色的水域游进了火一般的朝霞中。
如一条美到极致的美人鱼。
苏釉托着腮趴在窗台上往下看。
这次,他没有用窗帘遮掩自己的身影,而是将自己整个儿沐浴在了阳光下。
路潍州应该是回来了。
苏釉的视线不离路桥,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如果路潍州没回来,路桥应该是不会出来游泳的。
虽然他来路家也并没有多久,但却已经发现,路潍州其实是时常夜不归宿的。
所以,这就是洛颀勾引路桥的原因吗?
可真他妈够疯的。
不过,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苏釉垂眸看着路桥又从朝霞中游到深蓝色的天空下,忍不住心生同情。
路桥可真可怜,竟然一下被两个疯子给盯上。
手机叮地一下,苏釉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新换了手机,他没习惯新过来的铃声。
大清早,周茉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他伤了腿,让他今天在家休息,不要再去咖啡屋了。
苏釉回复了个「好」字,重又趴到了窗台前。
居高临下,他将手机举起来,对着下面的泳池定格。
刚要按下拍照键时,水中那人忽然钻了出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抬头向这边看了过来。
水珠随着他出水的动作四向飞散,被阳光照成了七彩的琉璃。
苏釉手一滑,手机差点从楼上直直地掉到楼下泳池里去。
他手忙脚乱了一通,好不容易才将其牢牢抓进了手里。
池中的那人似乎是笑了一下,随即重新入水,向岸边游去。
眼看路桥上了岸,苏釉也将东西收拾好,一蹦一跳扶着栏杆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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