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的。”路桥沉默了片刻,不动声色地往苏釉的方向看了一眼,嗓音微哑地道,“特别特别想。”
他的眸色灰暗下去:“但是没有办法。”
他们说着话,崔如意忽然轻轻掐了路桥一把,目光往门边看去。
路潍州到了。
又一支曲子结束,伴着台上司仪的声音响起,寿星到了。
“酷,”何显忍不住惊叹,“司仪竟然是郑风。”
郑风是娱乐圈目前最红的男演员,年纪轻轻就斩获了影帝大满贯。
而且,除了演戏,他唱跳方面也是可圈可点。
郑风为人很是低调,这些年除了拍戏出唱片,几乎很少参加活动。
虽然在场的大都是商界甚至有部分政界名人,但郑风的出场,仍然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他们距离舞台的位置不算近,苏釉遥遥地看过去,只能看到郑风的大体轮廓。
看着何显亮晶晶的眼睛,一瞬间,他忽然觉得,何显和吕少言好像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苏釉,我们找个地方坐吧。”何显拉着苏釉四下里张望。
他们家和郑家有点业务往来,但其实和郑家完全没法比,所以被安排的位置比舞池还要远不少。
而路家那桌……
他那天回家,听说苏釉的母亲是小三上位,因此很没好感,也不打算去那边坐。
正张望间,就见最为靠近舞台的那一桌上,崔如意正笑着向他们招手。
“走吧,”何显丝毫没有犹豫,“跟你哥坐一个桌。”
苏釉还未及反应,就被他握着手腕连拉带拽地带了过去。
“坐这儿。”崔如意笑着起来,让苏釉坐在自己身侧。
她很热情,眼睛里都是真诚,让苏釉莫名地觉得心虚。
“嫂子好。”何显已经嘴甜地叫了一声,远远没有在学校时的老大高冷派头。
崔如意笑了起来:“叫嫂子有点早了,我都还没追上路桥呢。”
“那还不是迟早的事儿?”郑铭刚陪着他妈敬了一圈酒回来,闻言立刻补了一句,“对吧,小桥。”
他说完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他要是瞎了眼,别怕,还有我呢?”
崔如意回国的消息传来时,郑太太确实是有心让郑铭努力一把的。
一是郑铭确实很喜欢崔如意,二是,如果有崔家助力,那个老头子就屁都不是。
谁知道,崔如意还没刚回来,就主动追起了路桥,据说还挺疯狂。
郑铭虽然觉得有点遗憾,但还是为好兄弟高兴的。
毕竟,将来他有难处的话,路桥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兄弟好,其实就是自己好。
“别听他瞎说,”崔如意意有所指地托了托腮,“我怎么觉得,小桥心里好像有别的人呢?”
“怎么可能,”苏釉心里惊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崔如意要独独对着自己说这句话,他眼睛弯得恰到好处,很笃定地说,“他只喜欢姐姐。”
何显别的没什么但说到仗义却当仁不让,闻言立刻就要附和苏釉。
只是他还未及开口,手机就响了一声,是他父亲发来的消息。
他父亲也是刚发现他竟然坐到了路桥他们这一桌上,这一桌虽然都是年轻人,但实际上却掌握了整个龙城的经济命脉。
何显父亲既高兴儿子能和这几家搭上关系,又有些担心儿子莽莽撞撞的性格,别关系没搭上却得罪了人,因此发信息提点了他几句。
他这边回完消息,崔如意已经在给苏釉夹菜了。
“我可不这么觉得,别人追我我都懒得看上一眼,偏偏我追他呢,他就爱答不理的,偶尔看对我笑一笑,好像也是在看别人的样子。”崔如意悄悄说,“你帮姐姐留心下,他到底喜欢谁?”
苏釉抿了抿唇,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崔如意又握着酒瓶要给他倒酒,只是瓶身才刚刚倾斜出一个小小的角度,路桥就伸手将她手里的瓶子接了过去。
“他不喝酒。”他说,声音沉沉的。
“上次不是喝了吗?”谭淞笑眯眯地说。
他们都还记得,上次苏釉喝了酒之后就抱着路桥不撒手的样子,想想也是好笑。
“那你送他回家?”路桥冷脸说。
“没关系,还有我,”何显将手机收起来,笑眯眯地自告奋勇,“我可以送他回家的。”
餐桌上气氛像是蓦地一沉,何显疑惑地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苏釉喝多了那么粘人,是只粘自己还是无论是谁他都会粘?
而且,他们这个年龄,就算不喝酒还容易冲动……
路桥沉默不语,缓缓将两罐果汁推到苏釉和何显面前,淡声道:“喝果汁。”
路桥的神色看起来很平静,沉稳得体,可不知为什么,当惯了老大的何显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默默地接过了那罐果汁。
崔如意刚要笑,自己面前那杯酒也被路桥面无表情地撤了下去,一瓶同样的果汁饮料被推到了她的面前。
“干什么呀,小桥,”崔如意说,“我酒量可好了。”
“是吗?”路桥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还没喝呢,就上头了,这叫酒量好?”
谭淞与严鹤炀齐齐地发出了嘘声,可崔如意却只翘了翘嘴角,心甘情愿般地将果汁握在了手里。
“行吧,”她说,笑眯眯的,“小桥高兴就好。”
又偏头对苏釉说:“你看吧,他就是不喜欢我吧?”
他不喜欢我,他就是不喜欢我,崔如意真想好好地告诉苏釉。
但苏釉只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和谭淞严鹤炀他们一样,像在看普通的小情侣斗气一样。
崔如意无力地举起了自己的饮料。
途中,苏釉去洗手间的时候,崔如意和路桥去向路潍州敬了杯酒。
崔如意厌恶洛颀,对她全程无视,但又担心苏釉难堪,所以特意选了这么个空档。
而喝完那杯酒,两人便迅速返回了自己的位置。
以至于回去的时候,苏釉都还没从洗手间回来。
苏釉从卫生间出来时觉得自己的头是晕的。
他并不觉的自己有很高的道德感,但是,面对崔如意时还是有些不舒服。
崔如意那么坦荡,站在光明下,可他呢?
他觉得自己像是躲在阴沟里一样,明明自己就是崔如意的竞争对象,可偏偏一句话都不敢说。
最主要是,他也不是正儿八经地追求路桥。
他将来注定是要走的。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反而拖得崔如意和路桥的感情也没有进展。
他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种什么感觉。
道德感让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心虚和愧疚,可灵魂深处某些阴暗和偏激的东西也会挣扎着冒头出来,表达着自己的快感。
苏釉在水龙头下面洗了好一会儿脸,起身时,透过湿漉漉的眼睫,他看到一个身影站在自己不远的地方。
辛免夹着烟,眼圈微红,看着苏釉的眼神微微有些疑惑。
“他们很恩爱对不对”他问。
虽然他没说主语,但是苏釉知道他在说谁。
“嗯。”他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冷淡无波。
虽然崔如意说自己还未追上路桥,可是苏釉却觉得他们之间确实十分般配。
无论家世,外貌还是人品,都不是他能比的。
毕竟,他唯一能拿出手的也就只有外貌了,可偏偏还像了洛颀,连他自己都无比厌恶。
“你不难过吗?”辛免红着眼睛吐了个烟圈,“那时候我明明觉得他喜欢的是你。”
又低声说:“如果是你的话,我还有机会争一争,现在换了崔如意,她们家那样的家世,我是真的觉得很绝望,”
“哦,”苏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对不起了。”
“我没别的意思,”辛免喝得不少,脑子迷迷糊糊的,“我就是觉得和你有点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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