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好像也无心于此。
父母婚姻的失败,恶劣的成长环境,以及她误入歧途的那几年中,见过太多有家室的男人在外面打野食采野花,周茉早已对「婚姻」这码事儿失去了信心。
在两个孩子「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中,她阖目许愿。
希望他们来年高考都能考出好的成绩,未来一片坦途。
“姐,”唱完生日歌,苏釉将自己带来的那个灰不溜丢的巨大纸袋递给周茉,“那天买礼服的时候恰巧看到了,觉得很适合你。”
周茉疑惑地将纸袋接到手里,看到纸袋里面还有一个崭新的的纸袋,纸袋上面的LOGO当年她也见过,一件风衣就要小一万了。
“这怎么行?”她说,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手才把那件大衣掏出来,“这得赶你好几年的学费了,不行,太贵了,得退了。”
“都过了时间了。”苏釉端起自己的面条来吃了几口,又说,“但我也确实想给你买点东西,没有姐的话,我可能连学也上不了。”
苏釉抿了抿唇,又说,“等将来我自己赚了钱,还给你买更好的。”
常在这条街上出入的人,都知道周茉为人泼辣。
一个女孩子开着家咖啡店,也遇到过不少寻衅滋事的小混混,外加还有个常年吸血动不动过来骂街打砸的爹,可她都能咬牙撑下来,
就算被打得头破血流也从来没有向谁低过头,是块最为难啃的硬骨头。
可这块硬骨头此刻却抬起手来捂住眼睛,忍不住潸然泪下。
人过的太难了,遇到一点好反而更容易泪腺发达。
“哎,姐,”苏釉笑,捏着纸巾为她擦泪,“今天是个好日子,别哭。”
周茉握住了他的手腕,将自己的眼睛怼在了他手中的那块纸巾上,强忍鼻尖的酸楚。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击声,吕少言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睛,起身过去开门。
大门打开,外面的路上,何显正带着两个小弟站在外面。
“今天怎么没营业?”何显奇怪地问,又问,“你怎么也在这里?苏釉呢?是不是也在里面?”
他说着便探头要往里面看。
身后两个小弟不自觉对视一眼。
他们老大最近变得特别奇怪,以前最是看不惯苏釉,天天觉得苏釉是BKING转世,恨不得堵住人家好好教训一顿,现在却一天到晚苏釉的名字不离嘴。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发展的感情,毕竟何显大部分时候都是和他们在一起的,也没见他和苏釉单独相处过几次啊。
有这种想法的显然不止他们两个,因为吕少言很快问出了他们的疑问。
“干吗?你和柚子什么时候这么熟了?看见我却只顾着问他,你不会喜欢上我们家柚子了吧?”吕少言语气不善地道。
两个男生闻言,立刻张大眼睛翘起了耳朵来。
“胡说八道,”何显愤愤然地反驳,“老子喜欢的是女生。”
又刻意强调这两个字,“女生!”
“哦,”吕少言神色缓和了些,偏头往里面叫了一声,“柚子。”
不过片刻,苏釉就端着个大碗低头出来了。
“何显,”他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人,问道,“你今天又逃课了?”
何显莫名有些心虚,他摸摸自己的寸头,片刻后指了指吕少言:“吕少言也逃课了。”
“今天是我姐生日,”吕少言说,“我和柚子来为我姐庆祝,怎么了?”
莫名地,何显心里酸溜溜的。
苏釉下午帮着周茉打扫了好一阵,这会儿正饿,他靠在通往里间的小门上,低头吃面。
何显明明吃过饭了,却又忽然觉得饿了。
“苏釉,”他问,“你吃的什么,怎么看着这么香。”
“你没吃饭啊,”苏釉抬了抬眼,“进来吃点吧,有蛋糕,我面也下的多。”
“你自己下的啊?你怎么什么都会?”何显摸摸鼻子,往后看了一眼,对两个小弟道,“你们先回去吧。”
两位小弟:……
等人走了,何显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姐姐生日啊,可是我没带什么礼物。”
“没事,进来吧。”苏釉说着转身进去了。
何显也只得进了门,听吕少言在身后重新把门关上。
苏釉为何显盛了碗面,绿油油的菠菜叶,上面飘着一点油星。
苏釉将面碗放在何显面前,看何显拿着筷子捞了捞。
“不知道你要来,我就下了三颗蛋。”苏釉说。
“没事,”何显低头吃了一口,“还挺好吃。”
何显经常带着两个小弟过来喝咖啡,吃蛋糕,出手很阔绰,周茉和他虽然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
三个男生在旁边说话,她便坐在一边定拼配的豆子,不时和苏釉商量上一两句。
哪个豆子多一些,哪个豆子少一些,或者哪家的豆子日期不够新鲜,哪家的品质不够稳定……
何显边吃面边忍不住赞叹:“苏釉,你懂好多啊。”
苏釉喝完最后一口汤,弯腰收拾碗筷,听他这样说忍不住笑了一声,“如果你天天接触这些,只会比我懂得还多。”
“对了。”何显看着苏釉细白的手指收拾碗筷时无比熟练的动作,不觉咽了咽口水,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废物,到嘴的话都给忘了。
“怎么了?”苏釉问。
“下个周末就是变装晚会了,你准备好穿什么了吗?”何显问。
“柚子你也要去吗?”吕少言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你不是从不参加这些活动吗?”
“什么变装晚会?”苏釉疑惑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那天郑太太寿宴上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何显着急起来,“反悔我可是会生气的。”
吕少言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听到苏釉答应过就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去吧。”他说,“去年的时候让你去你不去,可好玩儿了。”
苏釉心里其实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还怀疑是不是何显在诈他。
“去玩玩吧。”周茉也说,“你也该有点符合自己年龄的社交和活动。”
苏釉还未说话,吕少言就道:“我知道你扮什么了。”
“什么?”苏釉说。
“扮女生。”他话音未落,苏釉就嫌弃地瞥开了眼睛,低头重新收拾碗筷。
“哎,柚子。”吕少言拉住苏釉的手,将嘴唇凑到他耳畔,不知道低声说了句什么,就见苏釉原本清亮的眼睛渐渐升起了些迷惘之色来。
“而且现在崔如意不是还没追上人吗?”吕少言说。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何显感觉到了被排外的不快,“而且怎么还和如意姐扯上关系了?”
和他一样没听到吕少言说什么的还有周茉,可是周茉显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自然而然地接上了话。
周茉从单据上抬起眼来。
因为路桥和崔如意的关系,之前几个人曾经讨论过,路桥有没有可能在喜好上会更偏女生一点。
她一听吕少言的尾音,就知道他在说服他抓住这个机会试探试探路桥。
“言言说的也有道理。”周茉说着想了想,“我有条裙子,是很多年前别人送我的,大了些,我拿去让人帮忙改改,到时候你穿那件。”
何显虽然再次感受到被排外的不快,但闻言又忍不住好奇之心。
“什么样的裙子啊?”他边问边想象苏釉穿裙子的样子。
肯定很美吧?不过这么冷冰冰的,真的有人敢靠近吗?
没人靠近更好,嘿。
“保密。”周茉看向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笑出了一对虎牙。
换装晚会安排在十二月初的一个周六,那天路桥一早就出了门,路潍州头一天没有回家,当天也是未见人影,洛颀则照例去赴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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