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霄夺说他又开始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盛愿笑得娇俏,“我觉得你很吃这一套呢。”
-
出乎意料,在湖对岸遇见了兰音。
她似乎喝了点酒,看人的眼神千丝万缕,姣美的眼别样迷离。
“愿愿,我都没能去医院看你呢,”兰音走不成直线,忍不住暗骂,“哎呀这死腿!”
牧霄夺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捏了下盛愿的指骨,低声:“别走远,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盛愿听话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
兰音脚底踩冰,在盛愿面前失衡。他的动作先于思考,扶住了她,“你真是想我们两个都滑进湖里…!”
“冰这么厚,进去打出溜滑多好玩。”兰音笑得明媚,还有心思开玩笑,借他的力起身,没骨头似的倚着湖岸的白色栏杆,指尖点他的额头,“我昨天都没能来看你,医生怎么说?”
“还是老样子,有可能还恶化了。”盛愿语气淡淡,在寒风里拢了拢衣领,“脑部疾病复发概率高,按时吃药、定期检查,进医院估计是家常便饭。只是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这样幸运。”
兰音醉得不清醒,听到这番话,勾起的两弯唇角却慢慢落了下去,看向他的眼神熏着醉意,还有一些复杂情绪。
“好了,你不要在这里哭丧着脸,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盛愿用指尖抵住她的嘴角,硬生生提起一个干巴巴的笑,“哎哟,你这是喝了多少,不是和我吹千杯不醉吗?”
“我喝了、嗯……”兰音颤巍巍竖起一根手指。
“一瓶?”
“一天。”
盛愿不禁倒吸凉气,恐吓她:“我真的应该把陆听夕叫过来骂你一顿。”
兰音温温然笑,额头贴着冰凉的栏杆,酒意瞬间被冰得破碎几分。她抬手绾发,半边长发被风扬起,缥缈的声音消散在风中,漏了一丝传进了盛愿的耳朵里。
她说:“你知道吗?那场车祸的处理结果下来了。”
盛愿一瞬间怔忪:“怎么判的?”
“出租车司机全责……那是一个死人,他能负什么责。”
盛愿落寞的敛眸,这起车祸案子一拖再拖,一直没有进展。他已经料到警方不会给出超出原本预期的结果,手指轻轻搭上她单薄的肩,“你是因为这件事才喝酒的吗?”
兰音嗤笑一声:“盛愿,我们都知道谁才是这场车祸的罪魁祸首,她现在依旧稳当当的坐在市委办公室里。就因为她有权有势,所以没人能奈何得了她,没人敢查到她头上是吗?”
盛愿淡声安抚她:“我们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这件事情和她有关,就像你说的,她做事滴水不漏,即便真的要做,也会借刀杀人。可是我们连这把刀都找不到,更何况背后的人呢?”
“如果我反抗呢,我去警察局直接揭发,牧海英就是害死我父亲的凶手。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你们只要查一查她就清楚了。”
“你……你这已经不是天真了,如果真的去了,会被人家当成傻子赶出来的。”盛愿觉得她的思维太过简单,耐心解释,“即便你有一百张嘴,只要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她,警方就不可能按照你的意愿查下去。”
兰音翕动嘴唇,还未露出半个字音,便被盛愿的下句话堵了回去——
“是,你想拿逃婚指控她,但和这件事有牵扯的人不只有牧海英一个。万一你去揭发她但是失败了,你觉得她会那么好心放过你吗?她的手段有多残忍我们都是见识过的,我不希望当年的事重演,也不想看到你永远困在那场车祸里。”
兰音定定的看他,琥珀色的眸子若有泪意,又迅速背过脸去。
许久,她轻渺的声音在风中散开一缕,“逃婚被抓回去的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父亲,直到上那辆车之前我还恨他恨得要死,我知道,他心里也在恨我……”
“……可是盛愿你知道吗,就在两辆车快撞在一起的时候,他忽然把安全带解开了,走路都走不利索的人转过身抱住了我的头……我没有见到他最后的样子,听别人说,他的尸体惨不忍睹……”
“我曾经跟你说过,我的父亲不爱我……那他最后为什么还要那样做?他是真的不爱我吗?”
盛愿面无表情,缄口不言,他在不久前也失去了父亲,但他和她的心境,完全不同。
他看见兰音在风里颤抖的肩膀,以为她是冷得打寒噤,于是在手机上叫了一辆网约车。司机师傅下车,帮他一起把喝醉的姑娘扶进后座,他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盛愿声音淡淡:“兰音,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大家都很担心你。”
兰音费力从后座支起身体,指尖扒住车窗。
车开走得太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他看出了她眸中的欲言又止,却读不懂那些未出口的言语。
盛愿站在雪地中央,耳畔唯余风声猎猎,无尽的纯白将他笼罩。
片刻后,熟悉的热源靠近身后,他下意识松懈力气,任由整个身体陷进男人温热的怀抱中。
直到最后,他也没能想明白,兰音到底想说什么。
他望着空荡荡的长路,茫然开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湖边呢?”
第75章
今年的立春来得格外早, 日光炽盛,暖到不像是深冬。
除夕的云川,晴, 零摄氏度。
盛愿的邻居回老家过年, 临走前托他照顾几天家里的八哥。
他喜欢一切毛茸茸的小动物,爽快揽下这差事,笑盈盈提着鸟笼和邻居送的腊肠回家。
只是那鸟在笼子里扑腾来扑腾去,嘴里没几个干净词, 好像有人来疯。
洪珠仪和Lucas正准备年夜饭的食材,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小卢叔叔表面上看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文艺青年, 抡起菜刀剁排骨也毫不含糊。
小厨房站三个人太拥挤,盛愿寻摸一圈,觉得没什么可以插上手的地方,就自顾自端着坚果盒去阳台剥瓜子。
自己一颗、八哥一颗、咬咬一颗, 乐呵呵的听那只满嘴脏话的八哥和自己家傻狗对骂, 随手拍了几条小视频给牧霄夺发了过去。
笑了一阵,又听见洪珠仪在厨房远远的喊自己。盛愿没挪地,从阳台探出半个头, 扬声问:“怎么啦?”
“别闲着, 把豆角剥了。”
盛愿把手心的瓜子肉往嘴里一丢, “来了。”
除夕和大年初一这两天, 牧霄夺难得不用去公司处理工作,留在壹号公馆躲清闲。
盛愿抱着一盆豆角回到阳台,把平板支在花架上和他打视频电话。
盛愿三心二意的剥丝, 视线有一搭没一搭的落过去, “黎管家他们都回家过年,那庄园里不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牧霄夺正在衣帽间搭配家庭晚宴的着装, 闻言道:“是啊,连鸽子都得我亲自喂。管家太惯着这群鸽子,喂迟几分钟就开始排队啄窗户,今天一早又被它们吵醒。”
盛愿忍不住笑,“幸亏是鸽子,文明一些。要是养了群八哥,就是一大早在你窗前骂街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