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月内,牧霄夺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国外,进度推进滞缓, 回国事宜不得不一拖再拖。
这段时间, 牧霄夺和盛愿之间的联系次数屈指可数。时区的差异造成了他们的工作和休息时间完全错频, 24小时, 几乎找不到重合点。
而他们各自的电话号码,也时常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某个休息日,盛愿独自去了医院看望林助理和兰音。
值得一提的是, 林峥恢复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 上个星期还是卧床不起,现在已经在尝试做一些简单的康复训练。
他和盛愿闲聊, 说谢昀总是来找他诉苦,催促他赶紧回去上班,不然就要人事把他给炒了。
他还说这次因祸得福,先生听他说当天是开了大G才能保住一命时,答应他出院后,相中的车随便提。
兰音还是老样子,她瘦得像一阵风,眼神木然没有任何情绪。
从车祸中刚刚苏醒后,她几乎认不得人,像一具空洞的美丽人偶,最近才能慢慢叫出名字。
兰世辉一死,她和兰家的纽带也彻底不复存在,除了每日照料她的护工和医生,盛愿是唯一一个来看望她的人。
奇迹的是,兰音对盛愿的到来感到十分开心,拉着他在病房坐了一下午。不仅为车祸的事向他道歉,还主动给他剥水果,问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医生说,这是她苏醒后第一次明显展露情绪。
就在这样一团乱麻的生活中,盛愿的工作也迈入正轨。
回到云川不久,盛愿正式加入了《无解》剧组,并且在其中担任主役。
网上对这部书改广播剧的期望值很高,为了不辜负书粉的期待,他为此也付出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盛愿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查尔斯工作室那边,他同样也没有搁置。
恰好查尔斯的工作时间一般在下午。于是,盛愿会在上午完成当日的配音录制。其余时间要么泡在画室,要么去老外的工作室里学习或者做苦力。
总之,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
难得的闲暇时刻,盛愿时常会想起大陆另一岸的牧霄夺。
想欧洲的天气好不好,想他此时在做什么,工作顺不顺心……是不是偶尔也会像这样,想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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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如浆果汁一般浓稠的午后,阳光似乎也变得懒怠。
舅舅不在壹号公馆,盛愿觉得孤独,不太愿意一个人回庄园,照旧呆在查尔斯的工作室里,重复着枯燥乏味的机械动作。
那位不知名美丽小姐的鱼尾裙镶钻工程已经进行了一半,华丽程度已然令人叹为观止。
阳光落到那条仙气飘飘的长裙,折射出无数细碎的光点,璀璨斑斓,像晃碎了一湖月。
工作室另一边,查尔斯坐没坐相的靠着沙发,长腿在茶几上随意交叠,膝上搁一部iPad,检查他留给盛愿的作业,时不时发出“啧啧”的不满声音,红圈和叉纵横排布。
盛愿悟性高、爱学习、做事又格外耐心仔细,已经从小助手荣升为小徒弟。查尔斯对他尤为满意,豪不吝啬把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部灌溉给他。
查尔斯走路没声音,过会儿悄默声站在盛愿身后,观望他一阵,蓦然开口:“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盛愿猝不及防被吓一跳,一粒小珍珠从指尖溜走,不知掉在了那个角落。
他没管,捡了颗新的,仰头问他:“老师,我这次的作业能打多少分?”
“稍有进步,勉强及格。”查尔斯语气冷酷,“小同学,你最近很不上心,心思都跑哪儿去了?”
盛愿无声叹了叹,他兴致不高,答得也不过心。
“怎么最近没见到你舅舅,他干嘛去了?”查尔斯没来由冒出一句。
盛愿慢吞吞的说:“他出差了,现在在纽约、伦敦或者是香港?我也不太清楚……”
“哦,你有多久没见他了?”查尔斯席地而坐,抬手拒了盛愿递给他的小板凳。
盛愿抵着指骨,陷入片刻的回忆,“大概……有一个月了吧。”
舅舅动身前往欧洲时,满园荷香,如今桂花花苞都已经缀满枝头。
查尔斯又问:“那你想他吗?”
盛愿心不在焉,没听出他话里话外的诱导意图,闷闷“嗯”一声,怎么可能不想呢。
“Vantro,小家伙说想你哎。”查尔斯忽然狡黠的笑起来,从身后抽出手机,关掉免提,“你听见了吗?他刚刚‘嗯’了一声。”
听筒另一端传来男人低而短促的笑,“听见了。”
“哎哟这小东西的魂儿都被人勾走了,要不是看他干坐一下午都没什么进度,我才懒得给你打电话。”查尔斯抱怨道。
盛愿表情茫然,不知道查尔斯是在逗他,还是真的给舅舅打了电话。
牧霄夺舒朗道:“把电话给他,我和他说几句话。”
“我不,我还没说完呢。”查尔斯没理他,自顾自滔滔不绝,“Vantro,钱是赚不完的,你怎么这么贪心,难道想把全世界的钱都赚到手吗?”
牧霄夺低声催促:“快点,他一会儿该不理人了。”
查尔斯这才把手机递给盛愿,一抬眉梢,“喏,感谢我吧。”
盛愿讪讪接过来,看到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不太敢确认,将手机贴近耳侧,声音又轻又软的试探,“喂?”
嘈杂的背景音渐渐远去,牧霄夺似乎走到了一个很空旷的地方,问他:“这么久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
盛愿无所适从的捏着小珍珠,小声嘟囔:“我怕打搅到您工作……而且,我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接我电话。”
“你打给我的时候,我都有空。”
盛愿才不信,闷闷不乐的“哼”了声。
牧霄夺大概能猜到盛愿在使什么微不足道的小性子,耐心的哄:“怎么又不说话,不是说想舅舅了?”
念及有外人在场,盛愿不好意思说这些话,扭捏着不肯承认:“……不想。”
牧霄夺却像没听见似的,兀自道:“知道了,舅舅也很想你。”
他的声音很低柔,像揉了一把粗砂粒在耳鬓摩挲。
盛愿不满的小声喃喃,“我没说。”
“那是你的事,我想我的。”
牧霄夺的语气一派懒散,掺着点游刃有余,几句话把盛愿惹红了脸。
盛愿不知不觉被他饶了进去,忍不住问:“那您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舅舅尽快结束这边的工作,早点回去见你,好吗?”
“……好。”
牧霄夺还有例会,电话匆匆挂断,盛愿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片刻后,他托着腮欣然问:“老师,舅舅的生日好像快到了,您说我送他什么礼物比较好呢?”
查尔斯一副吃了死苍蝇的表情,转身丢下一句,“自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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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白日连接着潮湿雨夜,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一如梦境倏忽幻化。
盛愿默数着牧霄夺回国的日期,翻皱了日历,而那条流光溢彩的鱼尾长裙也渐渐在他的手中诞生。
最近,盛愿很少留在壹号公馆,他心里清楚,庄园里的大多数人都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才对自己照顾有加,实际对他颇有怨言。
因而这段时间,他常常早出晚归,一日三餐尽量在外面解决,除了睡觉,几乎不会回来。
可他没想到,即使这样,也有人将不满表达在了明面上。
某个清晨,盛愿贪睡起晚了些,独自对付了一口凉透的早餐,把面包盘子送回厨房后,忽然听见两个负责打扫的佣人在外面窃窃私语,声音里隐隐约约挂上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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