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奸?”四伯面容骤然阴沉,“你怀疑这件事是牧家的内部人在搞鬼?”
“是。”牧海英点头。
“海英,这可不能乱说。”牧老二爷严肃警告,“你有什么话,还是等霄夺到场再商榷。”
身旁人纷纷开始附和二爷——
“海英,如果只是你的怀疑,最好还是不要拿到台面上讲,毕竟这可是有损家族和气的话。”
“是啊,况且牧家自己人把这事捅出去,眼见牧氏在公众面前信任崩塌,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火急火燎把我们叫回祖宅,莫不是只是为了一个猜测?我倒是想听听,你想把这莫须有的罪名安到谁的头上?”
“莫须有?”牧海英倏然冷笑,“我暂且不说这人姓名,但我的怀疑也并非无凭无据,能拿到这份机密资料的人,只有一种可能。若我说是东南亚团伙内部有人想改邪归正,故而向警方递交了这份证据,你们觉得可能吗?四伯,您认为呢,要钱不要命的亡命徒会做这种事吗?”
“能有本事拿到这份文件、并且不惧怕被报复的人,来路必然不会小。我点到这里,范围已经很明了。”
“你到底想说谁!?”四伯死死瞪向她,语气已濒临暴怒。
牧海英慢条斯理道出那个名字——“家主,牧霄夺。”
“胡闹!”
“牧海英你疯了!”
“还嫌脸丢得不够多,连家主都要被你拖下水,简直是居心叵测!”
牧老二爷不知哪里迸发的力气,猝然间猛拍桌子,震得茶水倾洒,怒目而斥:“牧海英,我谅你对牧家有功,一忍再忍……可你竟然敢怀疑到家主的身上!这些年他为家族耗费多少心血,集团在他手上几度起死回生,牧家人有目共睹!换言之,没了家主,牧家早在十年前就完了!”
这番斥骂几乎掏空了牧老二爷力气,开始剧烈咳嗽,呼吸急促,佝偻的脊背仿佛一根在暴风雨中疯狂摇曳的蒲苇。
众人纷纷上前,七手八脚的给牧老二爷顺气消火。生怕老人家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在这正月初七闹出白事。
其余长老则指着牧海英的鼻子破口大骂,拐杖跺在地上哐哐响,骂她翻脸不认人!骂她简直是疯子!
佣人们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时刻守候在门外,以防里面打得不可开交时无人拉架。
“我居心叵测!?”牧海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牧霄夺到底给你们灌输了什么思想?伯父们出事时,他对此事不闻不问,甚至还配合警方敞开牧氏大门任其搜寻,你们难道毫不知情!?”
“是,我是拿不出证据证明他就是内奸,但放眼望去整个牧家,除了他,还有谁有能力得到这份证据!?最近牧家半点不太平,他做的种种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小叔,你也别替牧霄夺继续说话了,集团为何会突然从容礼和阿妍的公司撤资,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难道你浑然不知?”
“你以为他大公无私没有私欲?我告诉你,他的心里只有利益没有亲情。在他眼里,你们都是一文不值的累赘!如果我继续任由你们这般拥护他,迟早有一日你们会被他彻底抛弃!”
“够了——!!”
“砰”地一声巨响,被牧海英唤作小叔那人猝然间掀翻了身下座椅,众人皆被惊得浑身一颤。
茶盏四落破碎,清亮的茶汤洋洋洒洒漫了一桌子。
他死死盯着牧海英,冷声道:“抛开牧霄夺家主的身份不谈,你和他是亲姐弟,我虽然不知你刚才那番话是真是假,但一直以来,牧霄夺对我们这些长辈多有照拂。就像你说的,集团从容礼和阿妍的公司撤资一事是真,原因也未可知,此事关乎集团,我们不便插嘴,但我想知道你极力贬低自己的亲弟弟,究竟有什么目的?”
牧海英抬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振振有词:“我凭自己的良心,这么多年我所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整个牧家!你们个个长着眼睛,却没有一个人看到我为家族的付出!”
“这不是你质疑家主的理由!”四伯怒而拍桌,“大哥……大哥怎么能养出你这种女儿!?”
“四哥,你消消气。”牧海英的姑姑充当和事佬,慌忙挤进两人中间阻拦,用力将侄女按回椅子上,温声安抚她的情绪,“海英,你也少说两句吧,别和你的伯伯们吵架……有什么事,等霄夺到了再说也不迟。”
“姑姑,你就别再假惺惺的偏袒牧霄夺了!”牧海英被偏心对待了一辈子,早就看这些人不顺眼,“谁不知道你们个个有求于牧霄夺、不敢得罪牧霄夺!等到他过来,道貌岸然讲上几句,你们只会不分对错的指责我、拥护他!”
牧海英火冒三丈,登时拍案而起,连装都懒得装,“我告诉你们,你们怕牧霄夺我不怕!我行得正坐得端,没有依靠他半分,全凭自己站在了如今的位置上。”
“我才是全心全意为牧家奉献的人!牧霄夺,他根本不配做这个家主!”
“牧海英,你非得搅得这个家不得安生!”
“不好了——!!”
会客堂沉重的大门猝然间被踹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堂内一霎静寂。
一个灰头土脸的佣人不顾身旁人阻拦,连滚带爬的闯进会客堂,匍匐在地急促喘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二爷,不、不好了!”
众人的视线瞬间齐刷刷转向那个佣人。
牧海英的火气还没发完,怒目横去眼刀,咬牙切齿地斥道:“滚!谁让你进来的!?”
“牧海英,你让他说完!”四伯同样厉声呵斥,极具威严道,“你继续说,出了什么事?”
佣人抬手指向大门,断断续续的说:“祠堂、祠堂着火了!!”
第79章
待到一行人赶到时, 祠堂已经陷入一片火海。
火势滔天,浓烟滚滚,热浪裹挟铺天盖地的烟尘灰屑飘飞弥散, 将灰白色穹顶抹得更脏, 仿佛逐渐焦黑泛黄的纸张。
远方隐隐传来消防警笛的声音,但大门被众多豪车围堵,消防车一时难以进入。佣人们马不停蹄的抱着水桶和灭火器去火场救火,然而在能够湮灭世间所有的烈火面前, 似乎一切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祠堂被大火吞噬。
牧海英登时傻了眼, 神情茫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其余长老也被佣人们搀扶着相继赶来,望见那座逐渐被火焰吞噬的祠堂,人群一时间鸦雀无声, 简直难以置信。
“祠堂、祠堂怎么会突然着火!?”牧老二爷艰难吐纳, 脚底发软,身形一晃,几乎跪在堂前, 被佣人艰难扶起, 又拄着拐杖剧烈咳嗽。
“二爷, 这里烟太大, 您还是别留在这里了!”佣人忙不迭道,“我扶您回去吧……”
“我不走!”老爷子倔脾气上来,无论谁上前也劝不动, 拐杖框框跺着脚下青砖,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 竟然敢烧祠堂!!”
“牧大哥……还有老家主们的灵位都在里面,就算祠堂保不住了,也要保住灵位!快去!别管我了!去救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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