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可以……索寻一想到这个,气都快喘不上来,如果他那个时候就知道安德烈在柏林……
安德烈看着他快把自己急哭,居然还笑了一声:“你到处找我?”
索寻看他就像看一条狗,咬牙切齿的:“没。我他妈是去巴黎旅游的!”
安德烈更高兴了:“你还去了巴黎?”
索寻:“……”
果然让他说中了,听完就不想做了,甚至还想把人扔出去。
“好了好了,”安德烈见好就收,又把人抱回怀里安抚,“我不是回来了吗?”
“可你还要回欧洲。”索寻泄了气似的,“不是还要出庭……”
安德烈笑起来,气音喷在他的颈窝里,带来一阵痒意:“开庭那都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再说还不知道报道的影响怎么样,现在操这个心干什么?”
索寻挣开来,严肃地看着他:“那你不回去了?……我是说,不去当模特了?”
安德烈摇了摇头:“不去了。”
索寻的希望一点点升起来:“回上海发展?”
安德烈发出了一个犹疑的声音,其实他完全没有想好。去基辅之前,他想的就是回家先休息一下,再考虑以后。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回家躺着的心就更强烈了——甚至直接省掉了“考虑以后”的这一步。他原本赚钱的迫切来自于父亲的赌债和奶奶的病,要是一个普通人,估计就真的压垮了。幸运的是,他做的毕竟是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行当之一,就算奶奶还能健康地再活上二十年,安德烈这些年攒的钱也足够给老人送终了。
“不想‘发展’了。”安德烈胸无大志地宣布,“我退休了。”
索寻“唔”了一声,把头低下来,伸手扣住了安德烈的手。安德烈跟他十指紧扣,指缝之间缱绻相依。索寻隐隐觉得这个问题好像不需要再问了,但他还是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一样,扭扭捏捏地追着问:“那你……准备回西安?”
“先回去看看奶奶。郑……”安德烈停了停,有意识地换了称呼,“我妈,应该也挺着急的。”
这个无可厚非。索寻点点头,不说什么了。安德烈突然手伸到他膝盖弯下,瘦归瘦,劲儿还是很大,人坐在床上,直接把索寻从床边打横抱起来,转了个半圆,放到自己腿上。索寻让他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抱住了安德烈的脖子。安德烈凑上来,又没吻他,鼻尖抵着鼻尖,就这么看着他。
“那……”安德烈的声音放低了,“我什么时候回去?”
索寻莫名其妙的:“随你啊?……要我给你买机票?”
安德烈便深吸了一口气,索寻突然觉得他想咬自己一口,下意识往后避了避,安德烈又不让,还是贴着他。索寻愣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干嘛?现在相信‘承诺’,相信‘形式’啦?”
安德烈很犟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笑。
爱情要消失,承诺是留不住的,两个人的关系才因此流于“形式”。所以安德烈始终认为,有没有确定这个“关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像欧洲人认为国境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等他丢了护照,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他跨不过去的国境线,也要等他失去索寻才能明白,人类发明各种各样的仪式感总是有原因的。但安德烈不想把这个说出来,他知道索寻一定会笑话他,还会说他乱比较——这都什么跟什么。
但是安德烈自己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相信的是……”他轻声,但又郑重地说,“我爱你,就像国境线的存在一样。”
索寻皱眉:“什么?”
安德烈试图解释:“国境线会永恒存在……”
索寻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想出这句话挺浪漫的?”
安德烈笑了,然后他真的扑上来在索寻脖子里咬了一口。索寻试图把人推开,结果只是换来安德烈更重的吮吸。索寻的手抵在他的胸口,几乎能透过薄薄的胸膛触摸到他的心跳,他在快要窒息的感觉里喘息,终于攥紧了安德烈的心。
作者有话说:
PS.欧洲,特指欧盟,近些年一直有一个思潮,认为国境线是人类敌意对立的象征,不应该存在。法国和西班牙之间有几个无国境线试点。但安德烈一向持怀疑主义,认为这是一厢情愿。国境线会永恒存在,人类无法消除矛盾和战争。但他以此表白,也是另一种证明。
🔒第82章
睡得早,醒得也早。
索寻是被活活摸醒的。
外面的雨声好像一直就没有停, 房间里仍是昏暗的。索寻不满地咕哝了一声,身后的人就停了,但是又把他往怀里带。索寻背对着安德烈睡, 整个被他包进怀里,像团肉馅被包在饺子皮里, 察觉到安德烈的动作, 非常有安全感地往后又拱了拱。然后感觉自己明确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醒透了, 也不动了。
安德烈好像已经醒了很久, 把手肘撑在枕头上。索寻感觉自己后脑长了眼,好像能看见安德烈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接着装睡, 哼唧了一声,抓着安德烈的手又拢到自己的腰上。一声轻笑旋即在耳后响起,安德烈什么都没说,俯身在他的耳朵上轻轻叼了一下,痒得索寻没绷得住, 缩了一下脖子。
烦人。索寻真想咬他。
从外面街上的动静来听, 现在应该还很早, 安德烈大概是因为时差才醒得这么早, 但对索寻来说就比较折磨了。昨晚他也没睡好, 安德烈一直有浅浅的咳嗽声。他说他在波兰边境的医院那一段说得很随意,索寻看着他在睡梦中依然皱紧眉头,时不时就咳起来才感到更为直观的心疼。小时候他一咳嗽,沈琼云就给他炖冰糖雪梨, 索寻本来想给妈妈打个电话问这玩意儿怎么炖, 看看时间太晚了, 就自己上网搜了一下,先下单了一箱雪梨回来。想了想,又顺便给安德烈下单了一部新手机。
安德烈现在有手机,不过是十几欧就能买到的一次性电话,间谍电影里常用的那种,仅仅能供他打电话发消息而已,而且回国以后这个“手机”也就没用了。想想也是,人家已经帮了他这么多,总不可能还要人家给他买个智能手机。所以安德烈也没有通知郑安美他要回来,还是昨晚用索寻的微信给郑安美视频了一下。
索寻想起来就觉得难受,他一直知道他们母子两个不亲近,但从没有直接见过这两个人对话的样子。他明明记得当时在巴黎郑安美哭得有多撕心裂肺,但真的从镜头里看到儿子回来了,她却又视线乱飘,好像多看一眼她都觉得难受,恨不得立马挂电话。安德烈说他要过两天再回西安,她也只是“嗯嗯”两声,说奶奶情况挺稳定的,让他别操心,看起来根本就不希望他回去。到后来安德烈也没话好讲了,一个电话就这样挂断。
索寻终于明白安德烈这声“妈”为什么这么难以叫出口了,设身处地,他也叫不出口。
“她还是爱你的。”索寻很无力地劝慰,“当时她也去巴黎找你……”
然而安德烈却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她爱我。”
他顿了一顿,然后又黯然地讲:“但我有的时候宁可她完全不爱我。”
于是回西安的事情暂时被搁置下来,索寻让安德烈再等一等,他这个月已经安排的活动跑完,就跟安德烈一起回去——并且在安德烈开口之前就捏住了他的嘴,禁止他讲什么“见公婆”之类的笑话。
安德烈的眼睛眨得很无辜,又被索寻捏成鸭嘴的唇艰难地动了两下,掉出来一句申辩:“我没打算讲。”
索寻把手放开,用很不信任的眼神打量他。
安德烈哭笑不得。索寻陪他回去也好,好像郑安美在索寻面前更加自然一点。当然,他从来没跟郑安美说过自己的性向,但他也不在乎。他还是了解自己的母亲的,就算她心里不赞同也会忍着,不会讲什么。至于张志勤,安德烈恨不得把索寻记忆里那一段都一起抹掉,遑论再让他们见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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