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寻:“……”
有那么一瞬间,他再次庆幸自己的微博号已经炸了。不然他真的尴尬,这关头他转方茂兴呢,违背他一贯立场,不转呢,又成了他没心没肺,无情无义。但是他一向认为方茂兴小肚鸡肠,本以为被LME的影院经理当枪使以后,方茂兴会连他一起记恨,没想到他又高风亮节了一回,倒是显得索寻才是小气的那个了。
他琢磨了一会儿,在微信上找出了方茂兴老婆的微信,措辞表达了一下对方茂兴发声的感谢,解释因为他微博号炸了没有及时知道,同时安慰了一下。刚发完,安德烈就把头探了出来。见他一个人在外面,也没在打电话,就招呼了他一声。索寻走回房间,三句两句就跟安德烈讲完了。跟安德烈就是有一点好,索寻从来不需要解释太多。安德烈对于方茂兴的死活并不感兴趣,但是听到张念文在好莱坞活动的事,立马皱起了眉头。
“对了,”索寻反应过来,“你有喻主编的联系方式,要不转告一声?”
“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安德烈有些犹豫,“迟也这两年不是进军好莱坞么,这种事他消息应该更灵通……”
又不是什么好事,非要自以为好心地去一遍一遍揭人疮疤做什么?
索寻点点头,又道:“话是这么说,但毕竟是你还喻主编的心意。要是迟也已经知道了,他不转告就好了。”
安德烈被他说服了,给喻闻若发了条消息。喻闻若很快就回了个电话过来,果然不出安德烈所料,他们已经知道了。
“谢谢你想着,”喻闻若说,“我们已经在找渠道表达抗议了。”
索寻给安德烈做了个口型,安德烈马上会意:“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在国内联系媒体什么的?”
“暂时不必,”喻闻若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国内外有信息差,国内越是抵制他,可能越是迎合了他现在打造的人设……其实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好莱坞是很现实的,现在已经不是他的时代了。”
安德烈开的扬声器,所以索寻也听着。虽然他以前就很佩服喻闻若做过的事,但毕竟没有真的接触过,直到现在他才感觉到为什么安德烈对喻闻若的评价这么高,好像他短短的一句话,就有无穷的希望似的,而且并不只是空话,是他说出来,就真的会让人相信,这已经不是张念文的时代了。索寻由衷地比了个大拇指。
喻闻若突然道:“对了,你跟我提过的那个‘朋友’,是叫索寻吗?”
安德烈立刻抓手机,想关免提,但是索寻反应比他更快,一把抢过了手机,威胁式地用口型问他:“说我什么啦?”安德烈无声地摇头,又摊摊手,表示他没说啥。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喻闻若笑了一声,大概是听出来这头在搞什么鬼了:“你好啊,索寻。”
索寻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呃……你,你好你好!喻主编!”
“我可是久仰大名了。”
索寻又瞪安德烈,安德烈更无辜了——天地良心,他可是连索寻的名字都没提过!怎么就“久仰大名”了?
喻闻若就跟在房间里安了眼睛似的:“不是安德烈说的,最近展言到意大利拜访过我们,我听他说了你不少事情……也是巧了,我不知道你就是安德烈那个‘朋友’。”
索寻一愣:“展言?”
展言怎么会认识喻闻若?
他们花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才一一对上了。迟也曾经和展言合作过一部片子,是他阔别华语影坛四五年以后首次回内地拍电影,这个事情索寻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展言能去拍这个电影,是因为他的经纪人陈芳芝就是迟也的表妹。但他始终没觉得迟也跟展言会有什么私人交情,毕竟迟也是出了名的不好伺候。展言演技不太行,陈芳芝又硬捧,索寻估计着迟也要有逆反心理,看不上展言的。但是按照喻闻若的说法,他俩居然关系还不错。而喻闻若跟展言的交情,则是在东苔出事以后,展言有一阵心理创伤很严重,而喻闻若也有失去过亲密朋友的经历,所以有一些网友般的情谊。索寻这才对上号,原来展言跟他说过的那个“对他帮助很大”的朋友就是喻闻若,怪不得他和江少珩两个人会特地去欧洲拜访。
索寻忍不住感叹:“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确实不大。”喻闻若也是笑,“展言还提议迟也跟你合作的。”
索寻“蹭”一下就从床上蹿起来,都快结巴了:“真真真的吗!迟老师愿意吗!”
安德烈痛心疾首地捂住了眼睛,深感索寻这没出息的样儿太丢脸了。但索寻才不管他,恨不得手舞足蹈地跟安德烈比划——迟也诶!金雏菊第一个亚洲人影帝迟也诶!19岁拍的电影就进了他们电影学院的表演课素材的那个迟也诶!
喻闻若笑起来:“小也说有好本子他一定考虑的。”
索寻顿时忐忑起来,感觉迟也可能看不上他的剧本。安德烈马上把手机抓了回来,接下来他们又聊了点《自由报》那几篇报道的事。喻闻若补充了一些细节,英国人对德卡斯本人的兴趣有限,现在大家的焦点都转移到了他的“客户”名单上。《自由报》曝出来的皇室成员受到了全英国人民如潮的抵制,甚至发展到了对君主制的抗议,而托马斯·达诺尔已经被捕了。
“那真是……”安德烈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喻闻若等了他一会儿,然后他轻声笑了笑:“我知道。”
一个电话打完,安德烈和索寻对视了一眼,一晚上心绪大起大伏,都觉得有点儿不真实。索寻一直就没再说话,憋着劲儿在那儿冥思苦想,去洗漱完回来也是魂不守舍的。后来安德烈都快睡着了,索寻突然幽幽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如果表现得太崇拜迟老师的话,会不会没有导演的威严?”
安德烈:“……”
他缓缓拎起被子,一把捂住了索寻的头,索寻叫了两声,没挣脱得出来,终于消停了。好一会儿,感觉安德烈没再捂着了,才一拱一拱的,从被窝里探了个头,蹭在安德烈的下巴上。安德烈没理他,但是他焦躁的气息一点一点拂在颈侧,显然有话要说,又憋着。末了,还是安德烈叹了口气:“嗯哼?”
意思是你想说啥就说吧。
索寻一下子坐了起来,也不让安德烈躺着了,就跟他念这个事儿。手头两个项目都不适合。《春夜喜雨》的资方已经定了主角,也是国内中生代里口碑很好的演技派——而且人家也有投资,不可能给迟也演。他跟着焦老师做的这个项目,《蜉蝣》,本身是为了走海外市场,跟迟也这几年的路线也符合,但这个片子讲的是一个50年代生的上海人经历的“平凡一生”,时间跨度太长,本来是打算找老中青三个演员的。以迟也现在的年龄演十几岁有点太糊弄观众了;光演青年时代呢,那一段又是戏份最少的,多浪费迟也;老年时代最丰富,最有演技发挥的空间,但迟也又没那么老——不行,他还是得专门给迟老师量身写一个新本子。
除此以外,索寻还在担忧他“驾驭”不住这样的大演员。目前的长片短片,索寻都是用的新人演员,便宜,好调教。他也知道自己在片场很□□,就怕迟老师也是个唯我独尊的主儿,到时候一旦相处不来就麻烦了……听得安德烈头一点一点,又困又得撑着眼皮听,明明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索寻倒是已经把一切都想完了。让安德烈很想给喻闻若发一条消息,最好迟也是真的定了答应下来,如果喻闻若只是客气客气的话,索寻可能要飞去伦敦吊死在他们家花园里。
最后索寻也不知道是几点钟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第二天一直睡到了快中午才起来。安德烈早就醒了,没叫他,只说已经联系好了墓地那边。
索寻跟安德烈到的时候,张志勤已经在墓地等着了。
虽然一向知道安德烈这个爹很不是个东西,但见到了母亲的骨灰盒,张志勤还是痛洒了几滴伤心泪。他腰上还栓了麻绳,勉强算作个“披麻戴孝”。墓地的位置是安德烈选的,因为是葬骨灰盒,挖的坑很小,碑也没做好。管理墓地的帮忙把土合上,张志勤带了纸钱来,在光秃秃的坟前边烧边哭,一边还痛骂安德烈不孝,听得索寻十分不舒服,很想反问一句,为什么又不当安德烈是儿子,又要他孝顺,简直自相矛盾。但是安德烈只当没听到,于是索寻也只好当没听到。
上一篇:婚约者意外地讨人喜欢
下一篇:易碎品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