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寻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了,十分镇定地回他:“那你扔了呗。”
安德烈把菜从水龙头下面拿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甩了索寻一脸水:“你不要的东西,你自己扔。”
嘶……这话说得。
索寻“哼”一声,把两盒新的套拿进去,把那个空盒子拿出来,当着安德烈的面撕了,扔进了垃圾桶。
“满意了?”
安德烈笑了,是那种忍不住、但又努力憋回去的笑。索寻用力“切”了一声,深表不屑,起来去换衣服。
“你别准备我的份了,我现在就要出门,今天最后一场《鲜花圣母》了……哦,晚上也不回来吃,去趟苏州。”
安德烈从厨房抬头:“去苏州干嘛?”
“嗐,跟LME的经理吃饭。”索寻套好一件T出来,从安德烈洗好的菜里拣出一根黄瓜,直接啃,“这事儿吧……唉,我回来再跟你说。”
LME是特别大一个连锁电影院,索寻要跟他们应酬很正常,但他后半句又显着有事儿。安德烈一把把人拽住:“什么事儿?”
索寻一根黄瓜已经啃完了一半,塞得满嘴都是,跟他保证:“回来再说回来再说……哎呀,我真要走了!”
安德烈只好把人放开,索寻又不着急往外跑了,想起来交代安德烈:“我给你买了手机,下午就送过来。你自己签收啊。”
“我又没手机卡……”
“你先用着家里WiFi嘛,”索寻一只脚已经跨出了家门,“我一会儿跟你妈说,让她把户口本寄过来。”
“她哪有户口本?”安德烈追出来,“户口本在张志勤手里啊!”
索寻白了他一眼:“婚离掉了她不要新办一本的?你那一页也在她那里。”
安德烈睁大了眼睛,一时没说得出来话。索寻人已经到门外了,看他一脸傻愣愣的,又站在门口笑,就是不走。安德烈轻轻把手臂张开,索寻又跑回来,不轻不重地往他怀里一撞。安德烈低下头,在他唇边轻轻啄了一下,由衷地叹:“没有你我怎么办啊?”
“流落街头呗。”索寻微微踮脚,回敬似的在他嘴唇边咬,“饿死你!”
其实索寻来不及说的这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跟院线经理吃饭能有什么事儿,无非就是求排片。《鲜花圣母》上个月才刚上映,一开始还有展言的粉丝顶着,但没多久粉丝们也不干了,这片太闷,展言露脸又太少。虽然密钥还没过期,但基本已经没有排片了。索寻本来早就放弃了,这片拍得就便宜,现在的票房已经算有得赚。而且他见多了同行在朋友圈求排片,无论是戏谑自贬,还是破口大骂,甚至还有表演下跪的,早就发现这些其实都没有什么用。那些影院经理也不是针对谁,这就是市场决定的。再加上他当时一心扑在找人上面,所以全程没有在朋友圈对排片的情况抱怨一个字。
但没想到这次电影节会选中他的片,他没报名,估计是发行方那边送的,没跟他说。确实有点效果,电影在资深影迷中间发酵出了一些不错的口碑,长三角区好几家电影院又把场次给他排出来了。LME这个经理本来就跟索寻有点儿微博互关的交情,就发了条微博,称赞他“荣辱不惊”,比有些人体面多了。
就是这么一夸,夸出事儿了。索寻一看就知道,人家哪是夸他呀,那是指着方茂兴的肺管子戳呢。
自从《上海1939》以后,方茂兴的资源早就跟他已经不是一个等级的了,他还是被归类为“小众文艺咖”,方茂兴却俨然已是新一代的“严肃电影”青年领军人物。方茂兴一边肩膀上是资方的压力,另一边肩膀上是外界的期待,今年春节档上的片子遇冷,据说亏好几千万,人就崩了,公开炮轰院线经理的“排片霸权”,骂得很不好听。
可是院线经理也委屈,真正的“排片霸权”到底在谁手里,什么样的片子一排就是半年,密钥更新几回都不让下,方茂兴心里门儿清——不说别的,就他自个儿的《上海1939》,当初那也是借着了这个“霸权”的风的,那会儿没见他这么义正言辞呢?这不是挑着软柿子捏么?
这些事情索寻都知道,但是对他们这种争端实在是提不起兴趣。LME这位非要把他扯进来又跟方茂兴比,也是拿他当枪使。索寻心里很清楚,他没那么着急只是他不背负着要对资方负责的压力,当然“荣辱不惊”,衬得“有些人”不体面,又不是他故意的。
但话又说回来了,虽然当枪使,排片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人家都在微博公开地这么表示了,索寻也不能拂人面子,不然下回就朝他使促狭了。
“今晚就回来了。”索寻跟安德烈保证。
安德烈:“你不回来我也没办法呀,我又打不着你电话。”
索寻:“……”
哎呀,这个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安德烈接着演:“……只能在家里等你。”
索寻:“你适可而止!”
他说完就要跑,安德烈拽着他,硬是把这个蜻蜓点水似的一啄变成了一个实打实的深吻。缠得索寻最后走的时候又是火烧屁股的,连伞也忘了拿。
真是要命。索寻意识到了没拿伞,但也不敢往回跑了,一路“蹬蹬蹬”往下跑,心里窝着火,唇边却忍不住带了一点笑。好在雨已经停了。索寻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上出租车,报了目的地就问:“路上堵吗?”
“还好。”司机给他指了指地图,竟然是一片绿。“难得啊!”司机笑着感慨。
“是难得。”索寻也笑。车子发动起来,他往车窗外面一看,正巧看到了一道彩虹。
🔒第84章
大仇得报。
索寻桌上的电脑开始不断“哔哔哔”提示的时候, 安德烈正躺在沙发上,肚子上倒扣着一本书,《成吉思汗》。这是他从茶几下面掏出来的, 那个位置一向是索寻随手放他最近看的书的地方,书签还留在第三章 。安德烈从序章开始翻, 还没看到讲铁木真的地方就被中亚那些佶屈聱牙的地名绕得昏昏欲睡。被吵醒以后他找了一下声音来源, 发现是索寻电脑上的微信提示,他就没管, 起来给自己倒杯水。然后对面又是“哔”的一声, 安德烈走回沙发边上,正好看到电脑右上角闪现的“陆歆”两个字。
安德烈缓缓把水杯放下,转回头, 皱着眉头盯着屏幕。
电脑早就是屏保的画面,只是消息进来的时候有个一闪而过的提示,然后又重新回到了极光的屏保画面。安德烈的眼睛看着那堆色彩和线条不断变幻,更添了吸引力,好像底下藏着什么东西。安德烈无声地跟自己斗争了一分钟, 然后走过去, 轻轻碰了碰鼠标。
他本来的想法是, 如果出现密码——他知道索寻没设密码——他就绝对不会再往下窥探。然而索寻不仅没设置密码, 甚至微信界面都大大咧咧地就摊在桌面上。陆歆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最上面是一条链接。安德烈第一反应是扭过头,把界面关了,不想窥探索寻的个人隐私。但那个链接一闪而过,安德烈好像看见了自己, 他又把窗口重新拉出来, 定睛一看, 才发现陆歆转过来的是一条法语媒体的新闻,标题翻译过来是《模特安德烈指控巴黎最著名模特经纪人涉嫌人口贩卖》。
安德烈快速点开浏览了一遍,这不是原新闻,是法国的某个小报又报道了一遍《自由报》的报道,首图用的是安德烈某次上杂志的照片。安德烈拉到页面最底下,翻到了原新闻链接,直接进入了《自由报》的网站。这里的标题的首图就让人舒服多了,德卡斯的名字被挂在最前面,首图用的也是他在巴黎街头和美女一起喝咖啡时笑着的一张照片,应该是什么时候的狗仔偷拍,美女只有模糊的背影,德卡斯的脸隐在人群中,被特意放大了数倍,有一种“从人群里把他揪出来”的视觉效果,看得安德烈会心一笑。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英文报道,文章以跟他的采访开头——他跳过了自己的部分。然后转到了女模A身上。她来自爱沙尼亚,一步一步走进德卡斯精心设计的陷阱,在她参与过一次德卡斯所说的“赚点外快”以后,她尝试拒绝,然后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安德烈曾经给过她钱,她在报道中承认。一千欧元。为了让她能交上房租,吃上饭。安德烈也是因此被德卡斯“发配”去了战区,在他失联之后,A决定站出来,接受《自由报》的报道。另一个受害者B……安德烈的心在看到她名字的时候微微颤了一下。索菲亚·罗德格里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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