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得小姑娘憋红了脸:“没、没有的事!怎么可能!”
二姐笑闹过,也没怀疑她的话,完全不知自己妹妹的小心思。
阿窈红着脸,暗自思量,道士可以娶妻么?
应该……还俗就可以了吧?
二姐在王夫人的安排下,嫁给了淮扬本地一家富商为妻。按二姐的话,既然都不喜欢,不如嫁个最富的,到时她还可以为姊妹们撑腰。
阿窈隐隐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不希望二姐为了她们而活。她试图劝说,二姐却说,她长大便懂了。
而耿直的三姐,明明喜欢上了私塾先生的儿子,结果还是在王夫人安排下,答应远嫁另一富商之家。阿窈甚至为她规划好了私奔一计,结果三姐却笑她想得太简单,太天真。
世上哪是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的?
三姐认为只有嫁得好人家,才有能力守护她们,守护小六健康快乐地长大。三姐说得隐晦,阿窈却隐隐明白了,到底还是她连累了几位姐姐。
她每日不可断的药,日常请脉看病的大夫,都要银子,而继母王氏却一直暗暗克扣着她们的月例。就算有那些月例,也远远不够她一月的开销。
她们需要银子,却没有银子,唯一能依附的除了父亲,便是丈夫。四姐、五姐也这样接二连三嫁人,成为爹娘笼络富商巨贾、合开商贸的筹码。
阿窈不想任由这样的命运支配她的人生。
人生的确不是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但世上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有时能做成一件,便是幸运。
那年她十七,在大堂听到父亲与几个掌柜讨论冀北灾荒,官府欲征粮一事。
阿窈见缝插针,建议道:“若等官府征粮,则为时已晚。不若主动调查清冀北粮食涨价,再收价低地区之粮,转以相对低价卖与官府。如此,既可相助灾民,又可赚取银两,还可赢得官府赞誉,树立名声。可谓一举三得。”
衣老爷很是讶异,虽然法子朴实,但自己一直忽视的小女儿竟能如此大胆机敏。其他几位掌柜也纷纷拍马屁,老爷教养了个好女儿。
衣老爷笑捋着胡须,又问了她一些意见,阿窈皆马上答来,建议甚为中肯。
恰逢衣家临码头的客栈经营冷落,衣老爷便试着让小女儿去代为管理。
阿窈注意到,码头人流混杂,主要的饭客应该是码头干苦力的汉子们。但衣家客栈却秉承偏见,不愿自降身份。
阿窈隔开了客栈布局,既没打算放弃原有客人,也想吸引更多人来光顾。有些苦力忙碌,没功夫来客栈用饭,也不在乎在哪吃饭。在他们眼里,在哪儿吃都是吃。阿窈便让人在饭点时,送饭菜去码头。有需求的,甚至可以提前点菜。
一时间,码头的衣家客栈生意兴隆,一改往日门庭冷落。衣老爷喜出望外,又将城内几家客栈都交予阿窈打理。
阿窈均据位置和受众施策,将客栈打理得井井有条。
衣家善经商理财的小女儿的名声,渐渐传遍城中。
继母自然气得牙痒痒,可心想到底是个女儿家,总归要嫁人。将家产打理好了,也是为她儿子卿云铺路,便放任衣老爷将更多的生意放入她手上打理。
阿窈从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走出了府门,走到了人前。每次她出远门,去外地打理生意,姑姑都要唠叨着她注意身体。
六小姐在家中的地位已今非昔比,自然也没人敢克扣她的月例,衣老爷更是按工钱发给她银两。
阿窈虽再缺不了药调养,但日日劳碌,殚精竭虑,身子不坏,也谈不上多好。
衣家小女儿的名声,传遍淮扬一带。谁人不知,衣家有个能干至极的女儿。谁人不叹,虽为女儿身,却聪慧胜男子。
逐渐掌握衣家许多生意、也有了自己心腹的阿窈,在王夫人眼里,早不是当初那个她可以擅动的六小姐了。
这位继母终于开始焦虑,夜夜担心她私吞自己儿子的家产。
不断上门提亲的人家,又勾起了王氏的心思。
作者有话说:
恭喜阿一开启宅斗副本hhhhh
第69章 西问道|三
阿窈名声一显, 登门求亲的人家险些将衣府门槛踏破。
衣老爷却不舍得将能干的女儿早早嫁出去,也瞧不上那些来提亲的人家世。无论王夫人怎么劝, 衣老爷都不松口, 逼急了,王夫人拂袖一句:“再不嫁,你闺女可就嫁不出去了!”
衣老爷艴然:“我女儿如此聪慧, 怎会无人可嫁?真嫁不出去, 大不了我养着她!”
王夫人愤愤不平,以前也没见他多关心这女儿, 如今倒好, 翻脸比翻书快。
但衣老爷也是一时气话,在他心底, 女儿到底不抵儿子,总归还是得出嫁的。令他欣慰的是,王氏虽溺爱儿子,到底没把他养废。
卿云这孩子虽对经商索然无味,却嗜书如命, 出口成章。不久前参加州府乡试,更是高中第二, 如今成了他们衣家几代来第一个举人。
为商虽享富贵, 却比不上为官更耀门楣。衣老爷甚至在家中办了大宴, 给儿子接风洗尘。
宴席当日,四方宾客恭贺讨好, 王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这宴席由阿窈一手操办, 自然她也不得不出席。
本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正躲懒时却忽听外面一阵吵闹。
一个小丫鬟办事毛手毛脚, 端茶时不慎摔了杯子, 洒了客人一身,叫小丫鬟吓得直哆嗦。
管家见了正欲训斥,阿窈叫丫鬟清干净摔碎的瓷片,替她向客人致歉道:“这位公子,不如我带你去后面换件衣裳?”
那客人是个年轻俊朗的锦衣公子,见阿窈一眼,眼底便掠过一丝惊艳。
阿窈再问他一遍,那公子回过神,揖了一礼,“要的,烦请姑娘带路了。”
路上,公子时不时向她投来一瞥,似是想与她搭话又不敢唐突佳人。
衣轻飏在识海里盘腿而坐,捂住一边牙。
牙疼。有点话本子那味道了。
阿窈兴致缺缺,待那公子换好衣服出来,又秉公领他回去。
在那公子愈感挫败之际,又一年轻公子自远处奔来。
“致远兄,你跑去哪了?可叫我好找!”那年轻公子怨道。
阿窈看着来人,眼底淡淡浮过一丝意外。
这人她见过,可不就王氏那宝贝儿子,她弟弟吗?
衣卿云也注意到一旁的她,怔了怔:“六姐?”
那公子眼前一亮:“这是你姐姐?”
衣卿云介绍:“这是我六姐。六姐,这位是我挚友傅泊明,表字致远。致远兄是与我同科的举人,州府人士,受我邀约特来我们家中做客几日。”
阿窈随意地点点头:“很高兴认识傅公子。后面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她走了很远,傅泊明目光还投在她身上。
本以为不再会有交集,没曾想,当夜家宴便再遇了那位傅公子。
自几个姐姐先后出嫁,家宴拢共没几个人,作为衣卿云挚友,傅泊明自然被请上筵席。
王夫人对这位州府来的傅公子出奇热情,直劝他多吃点菜。傅泊明温文知礼,做客旁人家中亦不卑不亢。
阿窈冷眼旁观,心道这傅公子定是家世不凡。
但这又与她无关,满桌的烦闷客套让她巴不得插翅飞回去,和姑姑自在闲聊,自在吃菜。
衣卿云道:“娘你快别劝了,致远兄的碗都满了!”
“娘这不是高兴嘛。”王夫人笑眯眯,“你出门在外,好不容易交到个能带回家的朋友。”
却不知衣卿云想到什么,吃着吃着,也没饮酒,两颊倒先绯红了。一直冷眼觑他的阿窈注意这点,有些纳闷。
那傅泊明忽然问:“六姑娘,吃这么少,是没胃口吗?”
被点名的阿窈一怔,低头装老实:“我向来没什么胃口,劳公子挂心。”
王夫人冷声:“傅公子,你莫管她。她病怏怏的,胃口向来那样。”
傅泊明温声道:“我祖母也久病榻上,胃口不大好。但大夫说,该吃的还得吃,六姑娘万不可任性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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