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在为自己的不负责任找借口开脱吗?
厉永奎不免想,因为我有能力接受最坏的局面,所以可以被肆无忌惮伤害?
“行了,你这套对我不管用了,韩思农。”厉永奎演不动了,他只想要他的坦白,“你如果从来就不是认真的,那就早点说清楚,不要让人对你产生希望,希望之后落空,那才是最痛苦的。”
“什么意思?”韩思农平静地问。
“什么意思?!你竟然有脸问我什么意思?”厉永奎忽地拔高音调,很是激动,“好,我接受了你当初的说法,男的跟男的没有未来,那你现在呢,有女人在你身边,你为什么还是这副鬼德行?只会钓着人……这样很过瘾吗?很好玩吗?”
“你心疼吴葳蕤?”
厉永奎着实没想到韩思农的思路会这么奇葩,怔了两秒,愈发愤怒,“我不是心疼她!我是觉得我们都很傻,面对你,都成了一样的傻瓜!”
“我以为你是最理解我的人,小深。”
厉永奎无语。
韩思农把他凌驾到一处高台,他站得岌岌可危,随时都有跌落可能。
他无从得知韩思农会不会对第二个人,用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语气,说出同样的话。
厉永奎深吸一口气,清晰地说:“韩思农,我来香港,有一部分原因是你,但我想要的是超过你。赢了你,比你成功,也许比跟你在一起让我更满足。”
黑暗中响起来掌声,与此同时,还有一声叹息。掌声和叹息都来自韩思农。
在厉永奎看来,这是在嘲讽他。
厉永奎再也无法忍受与韩思农待在同一空间。
他再次输了,只能灰溜溜逃走。只要他在乎韩思农一天,韩思农就是在握着他的短。
他还想明白了一点,有些人生来就是伤人心的,他不该对他有所期待。他应该学会忘记韩思农。
厉永奎爬了下来,头也不回走掉。
月色冷冷照在他背上,他觉得心里也是一片凄凉。
月底,韩思农和吴葳蕤在外面吃饭。
吴葳蕤调去了证券部,工作变得繁忙,与韩思农见面频率直线下降。韩思农跟的项目基本Close,难得清闲了起来。
最近降温,吴葳蕤就吵着要吃打边炉,韩思农对潮汕火锅不感冒……但耐不过大小姐磨,找了家客人兴旺的店,就往里钻。
往座位走的时候,吴葳蕤被人叫住。
吴葳蕤热情地同对方打招呼,还把韩思农一把扯过来,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对方的目光就落在韩思农身上,有点儿惊讶,便称赞,Jennie小姐真是走运,男朋友原来这么帅。
吴葳蕤骄傲地笑笑。
坐定,吴葳蕤迫不及待问韩思农,“你刚刚怎么不好奇,那个男的是谁?”
韩思农想也没想,“你愿意跟我说自然会说。”
吴葳蕤嗔怒了一声,“你啊,也太淡定了吧。要是人家来追我,你也不吃醋?”
韩思农抿唇笑笑。
吴葳蕤觉得没意思,从选择跟韩思农在一起那刻,她就明白……如果图了韩思农的好,就得要一并接受他的坏。
韩思农是她学生时代的一块勋章,一个曾经辗转在各种有名气美人身边的男人,最后因她而驻足,鸣金收兵,甚至背井离乡。
这一趟下来,简直是可供被称颂的学院传奇,他们是这则传奇里的男女主角。
但这也只不过是吴葳蕤的一厢情愿罢了。
韩思农从来不认为自己属于任何人。
“那是我客户啦……”吴葳蕤主动坦白,“他之前一直不相信我有男友,这不正好,把你拉出来给他见识见识。”吴葳蕤又补充,“啊,我不知道他今天会在这里,绝对的意外。”
韩思农根本就不在乎这种事,无所谓的笑笑。
饭吃到半途,那位男士往他们这边走,在桌边站定对吴葳蕤说:“你介绍我的那位朋友很不错,我的事情差不多搞明白了,谢谢你,案子已经向法院提告了。”
男士走后,吴葳蕤向韩思农解释,这位客户最近出了些经济纠纷,自己就将厉永奎介绍给了他。
韩思农面无表情「哦」了一声。
吴葳蕤忽然问:“你不怎么喜欢小厉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韩思农停下筷子看她。
吴葳蕤耸耸肩,“你的表情啊,你一看见他,或者我一提起他,就显得非常冷淡。”
“没有那回事,我们挺要好的。”韩思农擅自定义了他和厉永奎的亲密程度。
吴葳蕤撅嘴,“只能算以前挺要好吧,现在真看不出来。”
“好了好了……”韩思农话锋一转,“你这客户眼睛红血丝满布,明明年纪应该不超过四十岁,鼻翼到嘴角的八字纹却很重,气血虚弱,以致于看起来很沧桑,整个精神气像七老八十。”
吴葳蕤眨眨眼睛,“哇,你还会看相啊,哈哈,他炒美股嘛!天天倒时差,熬夜一多气色就这样了!”
韩思农若有所思,忽然说:“小蕤,你不要碰股票。”
吴葳蕤很少见他这么严肃,心里不由打了个颤。
“你想什么呢,我们工作人员有规定,不能擅自开账户的。”
韩思农说:“想开总有办法。”
吴葳蕤皱起眉头,“知道啦。”
韩思农当惯了混蛋,可在某些事情上,他又显得特别理智,简而言之,是一个理智的混蛋。
“没有人能在股市里赢的。一旦赢了钱,就想赢更多钱,可越想赢就只会输。就像你在赌桌上坐下,自以为是赢了两把,被胜利冲昏头脑,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天选之人,All in下去,倾家荡产。玩股票的人,就是赌徒心理,可现实却是,你绝不会是被幸运之神宠幸的那个。”
吴葳蕤立时没了吃饭兴致,“好啦,你烦不烦,别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关心我。”
韩思农不再说话,吴葳蕤拎着包,起身就要走。她以为韩思农会拦她,可韩思农连样子也懒得做,只是木然地看她。
吴葳蕤精疲力尽极了,她也懒得再装下去。她自以为得到韩思农就是赢了,可哪知这只是阶段性胜利,要攻克一个完整的韩思农简直比愚公移山还难。
跟韩思农在一起,快乐的时候太少,忧虑太多,还总是要风声鹤唳,唯恐有人觊觎。
她的心脏再过硬也耗不下去了。
“我们分手吧,韩思农。”吴葳蕤眼里含着泪,努力不让它流下来。
韩思农一动不动,无动于衷的模样。
“我说——”吴葳蕤大声嚷嚷起来,“我们分手!”
因为声音太大,引来了旁人侧目。
吴葳蕤在众目睽睽下,越发觉得自己委屈,将积蓄已久的怨愤一并释放,她开始控诉韩思农的种种「不是」。
喜欢的时候,她将他的冷淡当成酷,将他的疏离当成神秘,可一旦下头,就发现自己只是发热,被自己的付出感动,活在一个人的爱情里。
“好,我没问题。”韩思农缓缓起身,招手叫来服务员买单。
吴葳蕤眼睁睁看他走出去,把一片狼藉留在身后。她以前将韩思农当沾沾自喜的门脸,好了,现在这门脸离职,把她暴露在残垣断壁里。
吴葳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一向骄傲如孔雀,可她为了一个韩思农,把心在刀锋下割来割去。
“你没事吧?”有人站在她身后,轻声问她。
吴葳蕤回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刚刚还同她打过招呼道别。她心里抽动一下,无论现在过来的是谁,她都恨不得依靠上去,最好来得是一个男人。吴葳蕤不知道,这天下不识货的男人,其实也只有一个韩思农。
吴葳蕤被男人扶着站起来。换做以前,她是不会让这样的男人碰她。他带她走出去。
服务员过来收盘子,发现刚刚那桌大闹分手的男女,竟然好几个菜都没怎么动。
原封不动地呈上,再原封不动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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