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英接到女儿,女儿在只有几度的天气里露着半截脖子,他想也没想,取下自己的围脖,然后一股脑扣向女儿。
女儿从绒线的空隙里钻出脑袋,撅嘴道,爸爸,我没那么冷,这个不太搭我。
严英打量她,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追求时尚,根本不在乎保暖。
“你跟小炜还有联系吗?”
女儿在低头整理围脖,漫不经心回:“没怎么联系了,他之前好爽哦,全世界滑雪旅游……但他最近这半年朋友圈没动静了,我本来以为他把我屏蔽了呢,后来一翻,是真没发朋友圈了。”
严英「嗯」了一声,赶女儿上车。
开到途中,经过红绿灯路口,女儿提醒他已经绿灯,该左转了。严英回魂,打了把方向盘,心神不宁。
回到家,崔了了也起来了,一家三口肚子咕噜噜,接连唱起了空城计。
女儿提议去城中新开的早午餐自助吃早餐,夫妻二人宠溺她,自然应允。
上车前,崔了了盯着严英的车头,咦了一声。严英问她怎么了,她指着左侧一道非常浅的擦痕问,昨天没有的,今天早上擦的吗。
闻言,严英脸上的不安再度浮现。他让女儿先上车,拉过崔了了,压低声音,贴在她耳边说,厉永奎今天来找我了,把我车别了下。
“又来了?”崔了了忍不住皱眉,小声抱怨,“他怎么阴魂不散的。”
“他想找到思农,虽然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肯定不会是好的。”
严英发出一声短促的叹息,“我现在就怕厉永奎要对小炜出手。大概折腾一个爹还不够满足他的,现在要把儿子也一并搞了。”
“那怎么办?”崔了了担忧地问,“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搞韩大哥啊?”
严英梗了一下,心里一阵翻腾,最后只说:“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之,我们都得小心厉永奎,他这人阴险惯了,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崔了了点点头,拉开车门,坐上副驾。
进到餐馆,因为周六,人头攒动,看来是不能挑位置的。店堂还算大,服务生指引他仨,来到刚腾出的闲位。
顺带为三人斟了水和果汁。中央是精致的食物台,陈列着各国风情的美食,还有一些可以要求后厨加工。
崔了了谴女儿先去拿食物。
待女儿兴致勃勃离桌后,崔了了眼神一凛问:“韩大哥最近在哪儿,你真的没有任何消息?”
严英掩饰性地喝了口水。
“严英——”崔了了不满地蹙眉。
“不知道。”
“你撒谎!”
“我没撒谎啊……”
“我前几天还听见你跟小炜打电话,说什么韩大哥遣散股东,分账面那点儿钱,哭了之类的……”崔了了盯着他,“你为什么要添油加醋,跟他这样说?”
严英挠挠脸,瞟了眼女儿的方向,她在等厨子帮她做水波蛋三明治。
“让他有点危机意识,得学会自力更生,要不然这小子永远都长不大。”
崔了了哼哼笑了一声,“韩大哥交待的吧?”
「嗯」字咬到舌尖,严英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入套了。
崔了了趁胜追击,“韩大哥到底在哪儿?”
“你知道了也没用。”
崔了了正在擦拭餐具,手上动作一悬,眼睛紧紧咬住丈夫,彷佛在问「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女儿这时端着满盘食物走过来,严英立刻起身,去帮她端盘子……这样一动,暂时让严英摆脱了步步紧盯困局。
“你们在聊什么?”女儿坐下来,随意问。
崔了了瞥了严英一眼,严英读懂了眼色,笑着向女儿道:“没什么,跟你妈商量我们暑假去哪儿玩。”
“啊,你们忘记了吗,我暑假一过就要初三了,没时间玩。”
崔了了笑得神清气爽,“就我跟你爸去,你呢,给我专心致志,好好学习!”
女儿撇撇嘴,戳破水波蛋,一触即碎的嫩蛋黄,像液体一样流了出来。
没过段时日,厉永奎来找严英的次数,骤然下降。严英忽然惶恐起来,他四处一打听,原来这厮现在盯上了韩炜,准备投韩炜的什么初创公司。
厉永奎对上韩家父子,不得不让他的想法卑鄙起来:厉永奎必然是在酝酿恶毒的大招,想要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初夏,他得到消息,厉永奎投了千万美元给韩炜的公司。
这愈发令他胆寒,不由想起韩思农曾经对厉永奎做的判决:不顾一切,说到做到,狂妄至极。
韩思农走前,交待自己要看好韩炜,他负责到底的天性冒上来了,决定飞去江城,亲眼瞧瞧,韩炜到底在忙活啥,以及,厉永奎是不是真得居心不良。
严英没想打扰韩炜的正常生活,装作求合作的甲方去对方公司转一圈,套取点儿韩炜近况就好。
大大超出他想象,韩炜公司竟然运作得有模有样。悬着的一颗心,才敢落下来。
厉永奎这回难道转性了?是在认真搞投资,当天使投资人?严英满腹狐疑,可又无更多证据,支撑他去证明厉永奎的「恶毒」。
但他无法卸下怀疑,对于厉永奎过去的种种「恶行」,他不得不将这个狂妄之徒归类为匪盗。
这匪盗连昔日爱人也能面不改色下手摧毁……更何况是旧情人的儿子,只怕更是眼中钉。
厉永奎蛰伏得果然很深。
从而也验证了严英的预测,厉永奎依然带着不可动摇的仇恨,从暗路里跳出来,猛地一棍子敲向韩炜。这迎面抡来的一闷棍,终于将韩思农也敲出了水面。
厉永奎找要害的手段没变,他捉他人的短,来圆自己的公平。
严英没料到,韩思农留了一手,去救韩炜。这两年多来,大多数时候,都是韩思农单方面联系他。
那天,他接到韩思农的电话,托他通过离岸信托转一笔不菲金额给韩炜。
约见韩炜的那天,韩炜很是震动,还有动容,大概没想到,他一直抱有怨言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亲,最终还是拉了他一把,至少不会让他在现阶段一败涂地。
韩炜问他韩思农到底在哪儿时,他迟疑了一瞬,眼神露出一种心酸,过来人的心酸。韩炜大概是见了他这副反应,识相地没再追问。
会面结束,发生了严英根本没料到的一幕——
厉永奎在停车场截住了他。厉永奎面色无波,浑身上下却灌满了一种杀戮之气。
“韩思农在哪儿?”厉永奎的开场白不变。
严英看着他,嘴角故意上扬,不屑笑道:“他想见你的话,自然会见你。”
“帮他好心「养」了儿子大半年,总得给我点补偿吧。”
“好心?”严英嗤了一声,“有你这种好心方式,给一枣,打一百棍?猫逗耗子似的,把人家儿子当猎物盘死?”
闻言,厉永奎笑得无拘无束,简直就成了明目张胆的嘲笑。
“他,他儿子,最后栽在我手里,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成王败寇。他们和我比,都输了。”
“你——”严英尽量克制住怒气,可语调依然高亢道,“厉永奎你可要点脸吧,这根本不是什么公平竞赛,你是完完全全的报复心理,你别以为我看不懂,你就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虫!”
厉永奎忽然不作声了。
严英趁此机会上车,逃离现场。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厉永奎站在原地,像段干涩冰冷的木桩,一动不动。
这卷的标题叫渡,来自一句话: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网络释义——照见五蕴皆空:照是用我们内心本来具足的智慧,照见我们身体内的色受想行识,只有达到五蕴皆空的时候,我们才能超越一切苦海,才能渡一切苦厄。
渡一切苦厄:把自己的病苦、心苦、烦恼妄想全都度空、度光。
同时看别人苦的时候,帮助他人也从苦海中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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