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厉永奎摇摇头,“但肯定没那么简单。”
严英也觉得这出意外莫名其妙,处处透露着诡异。但他毫无头绪,任何怀疑,都需要证据。
他和厉永奎不过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在远观,看不清本质。
“我去跟他妈妈聊一下。”厉永奎耸耸肩,决意打碎玻璃。
严英静静望着他,不加阻拦,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苏素回来的时候,厉永奎在走廊截住她。苏素不怎么意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行动,指了指空无一人的休息室。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厉永奎想要让苏素摊牌,先发制人,“我不觉得这是意外。”
苏素盯着他,比他更加咄咄逼人,“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害自己的儿子?”
“你自己心里明白……”厉永奎不落下风,“哪有那么恰好的事情,他摔下去时,正好被刀刺中?除非有人故意把刀抵在地面,等着他摔倒。他好端端的,也没必要自残,更何况……”
“何况什么?”苏素讥笑,“当时在跟你深情款款讲电话吗?”
厉永奎稍作思考,便全部明白了。
“你……”厉永奎浑身发颤,讲不出话来,脖颈和额角,爆出了青筋。
苏素总算感受到了恶毒的快意,她的悲愤,她的怨恨,还不是被眼前这个男人所造就。
如果她的儿子,不跟他搅合在一起,他们就都不用承受这种无谓的苦难了!
这些年来,她苦苦乞求儿子的回头,经过反复的挣扎和思考,帮儿子一次又一次营造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结果呢?哪次不是被践踏、被无视?还反噬招来儿子的仇恨。
他痛?她比他更要痛上百倍。
“韩思农不再是你儿子了,你不配当他的母亲!你知道不知道,他差点死在你手上?啊?!”
厉永奎红着眼,愤懑道,“你怎么会这么狠心?你怎么下得去手的?!你应该去坐牢!我会把你送进去的,你别指望能逃脱法律制裁!”
他一边大吼,终于破防,滚烫的眼泪一边下落……对于一个成年男人而言,这样子实在太不像话了。
可他不得不愤怒,如果有可能,他真希望能捅这个疯掉的女人一刀,捅上她的心口,将那些积攒多年的怨恨、不停摧残他和韩思农的折腾折磨悉数奉还,这是她该得的惩罚。
苏素目光呆滞,眼珠很缓慢地从左转到右,像失去了敏感度的某种机器零件。
她忽然笑起来,笑得狰狞,笑出鄙夷。笑这个男人的不知轻重,卑劣无耻。
他才是真正的下贱,腆着脸去接近韩思农,像妓子一样,勾引她有大好前途的儿子,走上邪魔歪道。
他凭什么来指责她?她就算是一个罪人,也始终是韩思农的母亲,他又算得上什么东西?
“你不要搞错了……”苏素咬牙切齿,盯着他道,“我儿子今天会躺在医院,都是你害的,没有你,他就不用遭这些罪了。”
“我?”厉永奎狠狠抹了把眼角,止住泪,气极反笑,“你们当年怎么折磨他的?对他做了什么荒唐事,这么快就忘了?如果我想,我大可以让你们韩家身败名裂!正是因为韩思农他还念及你们为父母,我不想伤他的心,才放过了你们!”
苏素从鼻孔里冷嗤一声,继续激怒他,“当初要是把你撞死就好了!你怎么就没死呢?你这条贱命活下来,只会继续害我儿子……”
厉永奎一愣,瞳孔遽然收缩了几下,面目逐渐扭曲,“是你?!你想要我死?”
任何声响都没了,密密麻麻的疼痛,从神经里往内渗透。厉永奎胃部一阵痉挛,止不住地反酸,他是真的快吐了。
他为什么不肯相信他呢?他不是说过吗,他从来不会害他。
真正残忍的不是韩思农,而是这个世间的不公,他摊上了这样的父母,无法选择。
他们养育他,却从来只想控制他,达成自以为是、充满私欲的圆满。
厉永奎向前跨了一大步,苏素正在疑惑,略带紧张地想往后撤。
他却毫不拖泥带水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的脸开始暴涨出猪肝般的暗红色,眼珠直往上翻,像不受控制的比目鱼,五官各自游弋。她的恐惧来得太迟,窒息已经提前占据了她。
她被他掐着,脆弱的脖子像要随时折断,泪也几乎下来了。
“救、救……放……”她卯足最后一丝气力,抓住了厉永奎的手背,指甲如刃般狠狠扎进去。
厉永奎不哼一声,不愿意放手。他太冷静了,如刽子手,面容也没有丁点儿垮塌。
他的痛恨在体内爆发,他的悲愤掩在奇怪的痛快中。他冷冷看着她,有一张同韩思农类似,却苍老的面孔,在扭曲地消亡。
他终于为他们,掐断了过往痛苦的源头。
“厉永奎——”
严英赶过来,揍了他一拳,他头一偏,血腥味从口腔涌上鼻腔,仍然不肯松手。而后,严英几乎是撕扯着,才将他和苏素拉开。
“你疯了吗?”严英瞪着他,质问,“你想当杀人犯吗?”
他「呵」了一声,啐出一口血。
“究竟谁才是杀人犯?”厉永奎两只眼睛诡异地游移,不知道在看哪里,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诘问一个虚无的对象。
严英扶着已经失去血色的苏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厉永奎恐怖地笑了一下,严英被这笑激得后背发寒。
“厉永奎……”严英强装镇定,对上他阴翳的目光,“思农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厉永奎静静不说话,对着他看了好几秒,然后转身,朝病房走去。严英绷紧的神经,这才敢稍稍松弛。
失神的苏素被他扶到座椅上坐下,他查看苏素的咽喉处,那里有十分明显的五指印……如同一把利刃,不留情面、誓要割开这可怜愚蠢母亲的咽喉。
第78章 chapter 76
韩思农躺在那里,被白色的被子盖住一半,看不见崭新而可怖的伤处,眼睛阖着,只像是睡着了。
厉永奎站在床边,不敢随意发出声响。他俯视他,有些绝望,目光落在他的眼皮之上,忽然打了个寒颤。韩思农极缓极缓地掀开了眼皮,一双不甚清明的瞳仁,对上了他。
“你醒了。”厉永奎扯起嘴角,笑了笑,还是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韩思农似乎在很费劲的思考。厉永奎又不敢吱声了,想给对方些缓冲空间。
“小深?”韩思农哑着嗓子,声音极其微弱。
“是我。”厉永奎猛地俯身,掀开被子一角,找到韩思农的手,发着抖握住,“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韩思农惨淡笑了一下,意思是还好。他太虚弱苍白了,以至于他的笑,都令厉永奎想要垂泪。他握了他一会儿,缓缓抽回手,又重新站回原位。
“你受伤了吗?”韩思农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背上。
厉永奎这才感受到延迟的疼痛。苏素抓得很深,几乎剜进肉中,皮肤上留下了血痕。他像有些羞愧似的,用掌心盖了盖。
“没事,不小心擦到了。”说这话时,他的眼睛起了雾。
韩思农滚动了下喉结,因为瘦,喉结在他脖子里运动的轨迹明显,“她为难你了吗?”
厉永奎一滞,揣摩了半晌。韩思农口中的「她」就是苏素吧,比起他的母亲,他更关心自己吗?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醒来后,却问的是自己的伤口。他厉永奎还需所求什么,这就够了。
“没……”厉永奎解恨地笑笑,“她没那个本事。”
韩思农皱了皱眉,不太相信。他不太清澈的眼睛终于聚焦,思维的麻利和身体的迟滞,形成强烈反差。
“小深,不要为我做傻事……我和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们不值得的。”
闻言,厉永奎有些恍惚地打量韩思农,原来,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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