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炜几乎是蹬着鞋子跑上楼,迅速脱了校服,换上宽松方便的运动服。
他下楼,去冰箱里取了一听可乐,咕咚咕咚猛灌完,打了个甜味的嗝,惬意十足。阿姨过来询问他,韩思农还没回来,要不要先吃饭。
韩炜想了想,告诉她,肚子暂时不饿,想先去游会儿泳。
太阳还未下山,韩炜没有换泳裤,只是脱了上身短袖,直接跳进了泳池。
他天生白长得秀气,继承了韩思农的基因,怎么都晒不黑,为此学校里不少男生开玩笑,叫他小妞儿。
他知道这是同学之间的打趣,可毕竟只是个十多岁出头的少年,脸皮尤其薄,经常别别扭扭,每次被人叫绰号叫烦了的时候,他就会涨红着脸,冲到对方面前,直接一拳头挥下去。
因为这份冲动,他被请过好几次家长,均是韩思农的秘书出面代劳。
韩思农知道来龙去脉后,并没有责怪他,只是心平气和地告诫他,小炜,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以后要是再遇到什么不爽的事情,跟爸爸说就好了,爸爸会帮你摆平的。
这会儿,韩炜又会觉得,韩思农大概的确是在爱着他的。
他游了好半天,少年正在发育的身子包裹在澄透水下,像条小鱼一样快活。
他并不知道,在未来,他会长成格外迷人却不自知的模样,赢得许多人的心。
待到他抬起湿漉漉的脑袋,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地平线附近只有稀薄的红色余光。
他胳膊有些酸,大概是游疲乏了,便懒散地靠在池边休息。没多久,他听见了背后有脚步声。
他转过头去,韩思农微笑着站在池边,居高临下,语气温和地问他:“吃饭了吗?”
韩炜捋了把湿掉的头发,懂事回:“没有,爸爸。你呢,吃了吗?”
韩思农摇了摇头,“那我们一起吃饭。”
韩炜没有反对,双手一撑,利落地从池子里出来了。
韩思农弯腰拾起户外椅上早准备好的毛巾,递给韩炜。韩炜接过来,一边擦拭,一边同韩思农并肩走回屋子。
晚餐已经准备好,很家常的菜色,也色香味俱全。
电话铃响的时候,韩炜正在认真啃排骨。他看见韩思农有些迟疑地接起来,脸色不算太好。
听筒泄露了对面的声音,韩炜听出来了,是苏素。
韩思农脸沉着,嗓音也沉着,速战速决结束了对话。他一直在坚持着什么「搬家,不会变」之类的,韩炜没太听明白。
韩思农挂了电话后,韩炜懵懂地问:“爸爸,你指的搬家是什么啊?”
“忘记告诉你了……”韩思农抬眼,盯着他笑,“爸爸换了工作,我们要搬去江城了。”
韩炜脑子猛然一阵抽动,在一个不短的停顿后,嘟囔着道:“啊……为什么啊,这样的话,我还不如当初跟妈妈去法国呢。”
韩思农喉管里滑过点儿微涩。他忆起来了,儿子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了恋旧的性格,与痛恨过去、恨不得埋葬所有过往的他,截然不同。
ꁘ韩总读的小说是《荒原狼》黑塞著。这段是书中原文。
ꁘ机场放的歌,是那英的《默》
第54章 chapter 52
“爸爸——”临睡觉前,韩炜没打声招呼,擅自进到了韩思农卧室。
小伙子穿着睡衣,倚在主卧卫生间门边,略带不满问,“一定要去吗?那我不是还得转学?”
韩思农正在专心致志地漱口,他吐掉嘴巴里的泡沫,遗憾道:“是。”
韩炜又开始发问,均是些无关紧要的琐碎问题,韩思农同儿子一问一答,结束了洗漱,提醒儿子该去睡觉了。
韩炜见韩思农面容有所冷却,不甘心地咬了咬唇,一步一回头走出卧室。
韩思农躺上床,在黑暗里瞪着天花板。
大约十小时以前,厉永奎的呼吸,还刺激着他的寸寸肌肤,暴戾的欲望,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他还记得头顶上的那抹橘光,像浮在暗中监视的眼睛,将他们可耻的色欲,丑陋的狼狈,慌乱中的绝望,都看清楚了。
大概这世上没人能像厉永奎那般,赤裸裸地想要自己的肉体,据为私有,也没人能像他那般,奉献那么多,只为获取一眼恻隐。
好在厉永奎悬崖勒马,最终造成的局面,仅仅是有些令他不喜欢。
他确实不喜欢。
不喜欢厉永奎危险地越过来,害他们都重新置身于更复杂的危险中。
这份「不喜欢」是对抗「眼睛」的武器,是从他肩上、背上、后脑勺都负载着的一种伪装。
九月底,韩家父子二人雷厉风行地搬去了江城。
韩炜不情不愿,一到新家,看见阔气的塑胶篮球场和游泳池后,心情又无知无觉地畅快了起来。
除此之外,韩思农还买了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沙地摩托车,附带后院仿原生态沙丘。
“爸爸——”韩炜快活地叫韩思农,眼睛闪闪发光,有点不敢置信,“这些都是给我准备的吗?”
韩思农眨巴着眼睛,抱臂笑笑,“你说呢。”
言下之意,韩炜立时领会。
他欢呼了一声,之前的不悦阴霾一扫而光,即刻投身至摆弄「新玩具」的劲头里去了。
俨然还是小孩子的纯真天性。
韩思农盯着儿子忙碌、洋溢着无忧快乐的身影,默默翘起嘴角。
韩炜没赶得上开学典礼,插班进的外国语附中。
好在同学热情,一到课间,就围拢上来,众星拱月着他,七嘴八舌。他因为一副好皮相,受到女同学额外关照,获得与女生小团体放学后一起写作业的邀请。
韩炜不热衷于读书,半吊子态度,成绩勉强能混到中游。和勤奋好学的女同学一起写作业,于他而言,是种诱惑,可以偷懒抄抄作业。他欣然应允。
他自知得了便宜,需要付出代价,遂请大伙去麦当劳吃吃喝喝。而且,在麦当劳写作业,凉气足灯光明亮,也是非常称心的选择。
大伙一块儿写了个把小时,歇息,闲聊起来,有人忽然说想吃甜品,韩炜大方阔绰地摆摆手,又请了一轮。
有这位「小金主」买单,同伴们喜笑颜开,让他在座位乖乖候着,主动跑去柜台点单,等付款他过去就好。
韩炜被独自剩下,百无聊赖地握着圆珠笔,低头在笔记本上誊写。他注意力不集中,不时抬头,被外界的动静打断。
在他的对面斜方座位,坐着位陌生男人。
那男人盯着他有好半天,终于,韩炜发现了男人的注视。
韩炜莫名其妙,看回去。这时,男人堆出了一个浅得难以捕捉的笑意,那笑意慢慢浮上颧骨,扩散消失,变成一种奇怪的嘲讽。
韩炜惊讶地发现,男人五官英俊,高鼻梁下,有一副严酷的唇嘴,以至于他笑起来,略带狠戾。
那视线注视了他一会儿,又错开,装作看向别处。但过了片刻,再落回来。韩炜被这样折磨的盯法,盯得浑身不自在。
他不太高兴,忽然,那男人站起来了,朝他过来。
韩炜愣怔地看着男人立在他面前,一脸戏谑地道:“不行,你太喜欢开小差,这样写作业,是什么都写不出来的。”
韩炜没见过这种大人,对一个小孩说话,还要带点儿咄咄逼人的装/逼架势。
他觉得委屈,嘴立刻瘪了瘪,结果,男人没等他把情绪全部酝酿出来,转身走了。
韩炜的委屈便卡在半途,变成了目瞪口呆,还有茫然无措。
厉永奎走回来时,司机正捧着手机打游戏,没注意到他已经站立在窗边。
厉永奎敲了敲玻璃,司机吓了一跳,立刻下车,替厉永奎开后车门。他觑着厉永奎脸色,害怕他像以往那样,动不动就不耐烦,怒火倏地上来。好在波澜无惊,厉永奎没什么表情,往后座上一靠,闭目养神。
司机心里的石头落下地,从倒视镜里瞟了一眼,发现厉永奎虽阖着眼,嘴角却上扬,攒出了一抹类似餍足的笑意。
车往原本目的地驶去——江城CBD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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