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们,如果再不滚,我们就报警,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弄他们进拘留所。”厉永奎不是白学的法律,本能就知道该怎样维护自己的权益。
韩思农这时,用一种平缓的语调发话,“打电话给徐行,他是不是没跟人洽谈好,结果引起对方不满。”
厉永奎怔了怔,反应了两秒后,掏出手机,“好,你别担心,我来搞掂。”
徐行被召回到公司前,他的秘书替他打了预防针……但见厉永奎脸色阴沉,心下不由一紧,只敢小心翼翼地打招呼。
厉永奎指了指会议室。
徐行一进到会议室,一圈目光齐刷刷扫过来,像审犯人似地盯着他。被这种架势迎接,他不由心虚,背上已经冒出一层冷汗,偷偷用余光逡巡,发现韩思农也在,低调地坐在角落位。
厉永奎坐到正位,不耐烦地用指关节叩桌子,开门见山,“我是让你们去谈判的,你们倒好,一个个还把事情越闹越大,是不是非得搞上社会新闻,这样就觉得特别骄傲,特别对得起公司啊?!”
鸦雀无声。
大伙只敢等领导发泄完,再来认错的认错,提意见的提意见。
角落里传来不合时宜的咳嗽声。
厉永奎本来还要发怒,听见这打岔的响动,不知怎地,脸色竟缓和了下来,好像突然恢复理智。
厉永奎勾勾手指,对徐行道:“来,跟我复盘一下,你是怎么去跟业主谈的。”
徐行诚惶诚恐,开始细细道来。
厉永奎安静地聆听,脸色不时变换。
究其原因,就是不满悦达这边的赔偿条件,想要掐着悦达,要更多。
“好……”厉永奎做了个手势,“那我们就推进第二种,他们不是死皮赖脸吗,我们何必同他们礼貌周到呢。”
下面的人得了指示,纷纷颔首,徐行代表大伙,谨慎地问:“厉总,第一家好搞定,第二家的话,他们……那边会不会查出是我们举报的,再反过来使绊子啊,就像今天……”
厉永奎冷哼,不屑道:“当官的搞小三,还搞出私生子来了,这么掉价的事儿,你觉得他会大肆宣传吗,他要是真以后查出来了,以此做要挟,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也会是他!”
整人,厉永奎自有一套。关键是,他信奉地并不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是釜底抽薪。一旦被整治对象,有任何重燃的火花,他会毫无怜悯地拍熄。
“行了,就到这里吧。”一直像是隐形人,置身事外的韩思农,忽然发话,“大家都幸苦了,这样吧,今天我做东,下班后请大家吃顿好的。”
厉永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偃旗息鼓。
与此同时,雷声轰动,电光雷鸣,大雨终于落了下来,天就像是漏了个巨大的缺口。
“我们可以不去的。”厉永奎站在车边,对韩思农说,“徐行埋单回来,去财务那边报销就好了,我们真没必要去。”
韩思农笑了笑,“偶尔还是要跟下属亲近亲近,太严肃不好。”
厉永奎没吭声,眼神复杂地看他,最后投降。
“行吧,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韩思农客气地说:“谢谢。”
坐上车,没驶出去多远,韩思农的电话响了。
韩思农瞥了眼,接起来。
因为后排车厢狭窄,避无可避,听筒里隐约传出来的声音,就被无形中放大。
是齐婼浅。
厉永奎觉得心脏忽地揪紧了,一口气也被提起来,吊在嗓子眼,窒息似的绝望。
他不敢去观察韩思农的表情,他害怕有他不想看见的……
——幸福,平淡的幸福。
韩思农没聊多久,就挂了电话。
车窗外的雨势不见小,天跟地就像被翻转了过来,再也没法藏污纳垢。
徒劳,什么都是徒劳,掩盖不了,被雨水冲刷一遭,原形毕露。
“悦达要启动上市计划了。”韩思农说。
“什么?”厉永奎怔怔。
韩思农缓缓侧过脸,直直同他对视,“我说,悦达要上市了。”
厉永奎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感觉。
有种别样的钝痛,丝丝入扣,令他会回想起他们曾一同拼命逃离的局面。
“你愿意回来帮我吗?”韩思农继续问。
韩思农调转目光,看着前方,可前方只有大雨滂沱,雨刷器在殷勤工作。
他俩偏安一隅,世界一片混沌。
“韩思农。”厉永奎没有回答,反而低低叫他的名字。
韩思农轻轻嗯了一声。
“我可以得到什么?”厉永奎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不自觉揉搓起来。
“你想要什么?”韩思农还是没有看他。
厉永奎这才意识到,自己问的口气,带有哀求的意思,并没什么底气。
他想要什么?
更多股份吗?
这些能让他快乐吗?
不,愈拥有金钱,只不过寂寞的感觉,愈发强烈。
“你不回来帮我也没关系,在扈城好好干下去吧。”韩思农说完,还颇显无奈地笑了两声。
每一次同韩思农的对决,他有赢面吗?
没有,没有,只有输。
输得彻头彻尾,输得痛彻心扉,还长不了教训。
厉永奎深吸一口气,停止揉搓手指,他抬起胳膊,顶在湿滑的车窗上,试图撑起自己沉重的脑袋,与纷杂的思绪。
他只能看向窗外。
韩思农看向的是另一边车窗。
他们靠得如此近,却又背着脸,离得如此远。
“好,我帮你。”厉永奎声音微弱,仔细听,还在发着颤。
第36章 chapter 34
2006 11月
厉永奎从扈城回来的前一周,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新闻:之前一直在找他们麻烦的乌榭业主,因为殴打记者,被争相报道,官方直接停了他的公职,开始调查。
悦达内部各种疯传,无一例外不是在感慨,厉永奎手段霹雳,竟能反将一军,舆论局势扭转得大快人心。
严英也以此起哄,“你这把厉律召回来可做得太对了,对付尽调组的话,他可是悦达最佳代言人啊。”
韩思农怼他,“那你干嘛呢,吃白食?”
严英耸耸肩,哈哈大笑,“我?我的作用就是查缺补漏,互为配合嘛。”
悦达启动上市计划,虽是借壳上市,但投行十分积极,快马加鞭地组织了尽调团队。
高管们均被盘问折腾了几轮,如今各个面如土色,黑眼圈也日渐加重。
“对了,厉律几点到?”严英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赶得上今晚的饭局吧。”
韩思农正埋头苦读文件,头也不抬道:“我告诉了他时间和位置,他自己会去酒店的。”
严英略带夸张的「哇」了一声,笑嘻嘻道:“拼命三郎!跟你俩一块儿搞事业,我是不是被衬托得最没上进心了?”
韩思农抬眼,嗤笑,“你是不是挺闲的,那正好,我这里……”
没等韩思农将话说完,严英见势,脚底抹油,溜出了办公室。
厉永奎穿过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闻到了空气里的人造馨香,胃里微微泛酸,还有些不适应,趁着服务员推开包厢门的间隙,做了个深呼吸。
一室的目光轰然砸向他。
他保持镇定,从那些目光中,找到了韩思农。
“厉律,辛苦辛苦……”严英率先起身迎他,替他拉开一张椅子,“一路上都还顺利吧。”
“嗯,挺顺利的。”
严英向席间的来宾们介绍他,厉永奎顺势颔首打招呼。
除去悦达这边的人外,其余人都是投行尽调团队的。这顿饭局的目的不光是纯粹拉关系,还要商讨召开由董事长、CFO、CEO等高管组成的专题访谈会。
随着悦达预备上市消息的披露,在交易深入的同时,必然会收到各方面来的检举信,这不是先例,而是所有竞争对手都会使出的阴招。投行的作用便举足轻重,可以有效采取动作来化解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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