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韩思农正好撞见严英。严英不驻守江城,除非是有工作,才会来这边,大多数时候是为了开会露面。
严英看起来一脸烦躁,为表关心,韩思农体恤地邀他进办公室喝杯咖啡。
抿了几口咖啡后,严英吐出心事。他打算向崔了了求婚,但遭遇阻挠,女方父母认为女儿远在英国的前任才是良配,现下正在一心劝导女儿回头是岸。
崔了了倒是刚烈,站在严英这边,摆出绝不妥协,要同父母斗争到底的架势。
“我是不是真这么不招人喜欢,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婚姻?要不然她爸妈为何会这样看我?”
韩思农犯难,他并不比严英更有资格,对此作评论。他的婚姻,被他单方面滑铁卢。两个单身汉,相对无言。
他轻轻咳了一声,想要宽慰严英,“父母的话只具参考价值,不必盲从。”
严英郁闷地看了他一眼,“对啊,我真不知道我比那小子差在哪儿,非要拿我年龄说事,关键是我很老吗?我今年才三十六啊,正当年!
算了,我也不该抱怨,人家父母怀疑我也对……毕竟按照正常的话,只怕都是结了一道婚,再离婚的男人了。
在他们眼里,我应该是被淘汰的那批,或者有什么大毛病,人女孩才没选我,年轻时才结不上婚!”
韩思农觉得他这番郁结,着实发散得好笑,憋不住,就笑出了声。
“喂,大哥……”严英埋怨地投他一个眼刀,“你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再捅我一刀?”
“帮、帮!”韩思农心里并不太同情,面上装作努力思索。
“你对求婚有什么想法?”韩思农忽然问。
严英一脸茫然,摇摇头,“没什么确定的,是不是搞得越隆重越好,女孩子就会喜极而泣,当场答应?”
韩思农嫌弃地摇头,“崔了了不是那种世俗的女孩子,你得拿出诚心和别出心裁的点子,最好极尽浪漫深刻,只要你做到位了,让她父母亲自见证,不正是最有力的实证吗?表明你会对他们女儿好、用心,不敷衍。”
严英煞有其事点头,没想到韩思农表面冷淡,心思还挺细腻。
“其实婚姻呢,是需要双方步调一致,毕竟要同呼吸共命运。但什么都比不过真正相爱,相爱肯定能克服所有困难。”
韩思农咽了口唾沫,坐在椅子里转了半圈,只留半边轮廓给严英,“我不合格,是婚姻里面的差生,希望你努力学习,不要步我的后尘。能找到这么喜欢、愿意为之付出所有的人,实在不易,一定要珍惜。”
严英不言语,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侧影,而后轻轻「嗯」了一声。
金融圈的忙碌在年后,厉永奎最近手上没拿什么冗重项目,时间自由,可以很早下班。
同事在电梯里碰见他,打招呼,厉总,又准备去跑步啊。他笑笑,五官舒展。
为了图方便,他在办公室准备了运动速干衣和跑鞋,这样可以直接换上,再驱车到W大附近跑步。
他已经连续三周像这样没有歇息,好在江城的冬天只是阴,并不怎么落雨。
也不是非要去W大附近的绿道跑,他家附近公园的风景宜人,人流还少。但有些习惯形成,一时半会儿难以改掉。
他偶尔会跑进校园,迈着匀速步伐,稍喘地爬坡。他并不太Push自己,觉得力不从心的话,就停下来。掐指一算,自己真不年轻了,年后三十九,虚岁四十。
谁能想到,从W大青涩莽撞地离开那会儿,并未把人世太当回事,以为四十岁是很遥远的未来。
结果兜兜转转,人到中年,却会不由自主返回这里,呼吸艰巨地怀起旧来。
上大学时候,法院有位副教授,风度翩翩,三十出头,牛津回来任教。
不少外院学生都尤为感兴趣,慕名前去旁听他的课。厉永奎对这位教授有印象,却没什么波澜,心无旁骛地照常上课。
坐他旁边的女学生们,压低声音交谈,不时交换眼色,偶尔昂起头来,向讲台上的人,投去兴奋目光。
厉永奎听课受到影响,想不注意都难,当他瞥见了那些纯粹的目光、热切的崇拜时,忽然梗住。
他看着她们,好像看见自己。他不由想,自己对着韩思农,是不是也像这样,满脸痴迷。
希望一抬头,他就在那儿,但并没有越界的打算,羞耻于主动跨线,只将心事掩埋在众人里,追捧着那道光耀。
他抹了把微汗的额头,速度放慢,避开对面的人。迎面而来的学生散开后,一道人影闯进了他的视线。那身影是他怎么都无法忘怀的,他不可能认错。
他愣神了好一会儿,迈开步子,追上去。
年轻时候,太过害怕,太过害羞,或许是时机不对,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在为年轻买单。
可他无可否认,他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悄悄喜欢上韩思农。这种喜欢,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几时萌生的。
主角太自律了,作者甘拜下风,留下可耻的眼泪。
第62章 chapter 60
韩思农用手背抹了把额头,鼻尖顶着点儿红,呼出一团白色雾气。他最近才捡起来跑步,不敢太过,只当遵医嘱,强身健体。
他给自己制定的目标很简单,每天四公里,往后再根据承受度加码。
最近微信公众号里,常常发鸡汤,比喻人的身体就是一座圣庙。他对自己宽容得很,不指望自己这座破败的庙宇立刻就能修葺完善,看上去无伤大雅便可。更何况,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
他跑得真不快,背后本来较远的脚步也追了上来。他往内侧让,忽然觉得脸颊一湿。下雨了。同时,那脚步的主人与他并排了。
韩思农下意识转头,凑着毛毛雨,去看对方。厉永奎凛冽的侧面,进入视线范围。
韩思农微诧,很快笑了笑。厉永奎感受到了笑意,他拿不准对方在笑什么,就瞪眼看回去。
“下雨了。”韩思农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厉永奎迟疑了一瞬,才接话,“那你继续跑吗?”
韩思农虽然在减速,却摇了摇头,“还有半公里,我想坚持跑完。”
厉永奎不作声,没注意到自己的步伐,开始放缓,有些温吞起来。
江城的冬天很闷,迁徙的鸟儿也不太愿意在这里停留。偶尔傍晚会阴雨绵绵,城市升起水汽,模糊建筑外观和那些被修剪的一板一眼的草木线条,水雾氤氲,让一切暴露在外的东西都温情脉脉起来。
韩思农的运动手环发出提示音,宣告他今日打卡成功。
他停下,厉永奎也跟着停下。
“你停下来干什么?”韩思农问,“你比我能跑吧,继续跑啊。”
厉永奎假笑了一下,嘴上不饶人,“我早就跑完了今天的进度。无意中看见有人在前面,慢吞吞跑得跟乌龟挪似的,吸引了我的好奇心。
哪知跑过来一看,原来是您啊!
真是受教了!也只有韩总连跑步都是不慌不忙吧,可真有您的特色!说真的,真羡慕您这份淡定!”
韩思农知道他在阴阳怪气,一点儿也不恼怒,相反还自嘲,“老了老了,岁月不饶人。”
厉永奎乜着他,顿觉无趣。那股无名之火卡在半截,上不来下不去。
“雨停了。”韩思农指了指天空。
厉永奎顺着他的手势,向上张望,冷硬的棱角不自觉软了几分。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一条竖着「禁止右转」的单行道上。
一侧有柏青树,投下浓黑的影子,他们继续沿着湿润的道路走,两人的轮廓与树影逐渐融合虚化。
都是体面人,不必时时刻刻气焰相对,只要不涉及到利益隐私,还是能安安静静交流。
“最近玩币很火吧。”韩思农饶有兴趣地起了个话题,“我看朋友圈里,不少人都在鼓吹去挖币呢。”
厉永奎冷哼一声,“算了吧,都是借助证券化那套割韭菜的。08年美国次贷危机你不会不清楚吧,这些人干的不就是美国崽子干的事情,把一坨屎用黄金包起来,搞个什么「估值锚」,吹得天花乱坠,再卖给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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