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韩思农耸耸肩,“我怕说了你会不高兴。”
“我能有什么不高兴的。”厉永奎蔑笑了一下。
“真的?”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拉倒,绕弯子真得很无聊。”
“我告诉他……”韩思农顿了顿,抿了口红酒,从喉咙里咽下后,不疾不徐道,“当年耀敏工厂着火,是你一手策划的。”
厉永奎怔住了,整个脸颊作不出任何表情。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家伙,他是为他纵的一场火,他竟反过头,以此当作向武之俣贩卖诚意的筹码。
“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厉永奎忍住想揍人的冲动,冷冷道。
“卑鄙?”韩思农挑眉,“你就很光明磊落?严英——你怎么搞他的,你忘了?”
“这是两码事。你是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不能怪我报复回来。”
韩思农眯起眼,焦距有些虚化,厉永奎强词夺理的嘴脸也就看不清了。
“有道理。你变了不少啊,小深。”
厉永奎脊梁缓缓直起来,皮笑肉不笑,“哪有人会一成不变呢,就像你,也没以前那样吸引我了。而且我发现,离你这个人越远,其实越能看清你。
你根本不会对任何人付出真心,只把人当可供利用的棋子。你今天会来,无非就是想着,巧言令色哄哄我,我就能心软,对吗?
但你可别太得意,你现在没什么话语权了,你甚至该谢谢我,没有下狠手,把你整得太惨。”
韩思农笑了笑,对自己的「无赖」行为全盘接受。
厉永奎试图将他还原成一个落魄的王八蛋,占言语上风,他更是无所谓。
“为什么不下狠手?念及旧情?”韩思农嘴角笑意加深。
厉永奎脸色迅速沉下来,“很好笑吗?”
韩思农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收起轻佻态度,甚至歉意地赔了个笑脸。
“不是要谈正事吗?”
厉永奎自知今天目的不是来抬杠,说服自己放轻松,神情才稍稍缓和了些。
“休想一走了之。”厉永奎看着他说,“韩思农,你以为自己拍拍屁股就能走人了?可别太天真,你得跟我在董事会待好了,哪里都别想去!”
“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没资格谈愿意不愿意……”厉永奎额角和脖间的青筋微微爆起,“现在是我说了算。”
话落,韩思农拍起了巴掌,“看来我是彻底栽在你手上了,不对,是岐山栽在你手上。”
厉永奎眼底一片阴翳。
韩思农的话无论从语气,还是内容上,听起来都讽刺无比。
“你在想什么花招?”厉永奎握紧红酒杯脚。
“花招?我哪里还能有什么花招?”韩思农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因为喝得太猛,唇间洇出淡淡的红色。
厉永奎自然不会相信韩思农的话,他正想反驳,对方却说:“还是念及一下旧情吧,不要让我死得太难看,小深。”
沉稳的男声再次入耳,这份恳求,根本不知道是真是假。
厉永奎手机这时闪了起来,他扫了一眼,摁灭。但手机屏幕又继续闪亮,不依不饶地持续呼叫他。
“不接?”韩思农问。
厉永奎瞟了一眼他,接起来「喂」了一声。紧接着,韩思农就见厉永奎神色变得紧张,并且不自觉站了起来,似乎下一秒就会不管不顾往外冲。
韩思农意识到情况不妙,没忍住,直接问出声,“怎么了?”
厉永奎接着电话,浓黑的眸子里出现了慌乱,对韩思农说:“我的猫,出事了。”
说完,他就往外走,韩思农叫住他,然后说:“我跟你一块去。”
赶到宠物医院,保姆看见厉永奎,有些怯怯道,问诊检查完了,医生说可能是误食引起的肠胃炎,先输液观察一下。厉永奎确实有问责发难的冲动,但鉴于在公共场合,便克制住了。
他执意进了诊疗室,看见自己的猫,像一坨乱糟糟的白毛球,瘫在一张类似不锈钢的手术台上,穿着深蓝色护士服的女孩在为它插输液针头。
猫仿若心有灵犀般,或许闻到了主人熟悉的气息,立刻扭过脑袋,朝厉永奎虚弱地喵了一声。
厉永奎表明身份,护士就没有刁难他,将他赶出去。
插好针头,输液开始正常流后,厉永奎协助护士,让猫进了猫笼。猫有气无力地叫了几声,厉永奎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猫才安心趴好,老老实实输液。
“没事吧。”韩思农一直在外候着,这时突然走到厉永奎背后。
厉永奎回过神来,表情像是松了口气,回道:“应该没太大问题,但思——”
他忽然止声,用「它」代替了名字。
“它一直体质比较弱,小时候还得过猫支鼻,治疗了好久才治好的。”
韩思农若有所思,隔了好一会儿问:“养了很久吗?”
厉永奎想也没想,“快三年了。”可是,说完他就后悔了,简直是破绽百出。
但好在韩思农没有任何特殊反应,厉永奎依然有些忐忑。
他觉得在酒廊那会儿,他俩争锋相对……如同弹奏波涛暗涌似的交响曲,而此时此刻,弹奏戛然而止,交响篇章毫无征兆地断掉了,偌大的演奏厅倏忽陷入尴尬,或许更像是寂静的疯狂。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韩思农似乎想要温和的圆场,“如果小炜生病了,我也会着急的。”
厉永奎觉得后颈有凉风冷飕飕划过。
在他和韩思农要好时,他都没法真正接纳韩炜,更何况此时。韩炜剥夺了韩思农的大部分感情,所以分配给他的感情,少得可怜。他在许多时候,都强迫自己忽略掉这点,可这就是自欺欺人。
“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们之间。”厉永奎不去看韩思农,转过头,盯着自己的爱猫,脸上浮起一层讥笑,“你如果想跟我对着干,我也不会拦你,但你得知道,你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韩思农站在原地,不动,盯着厉永奎看了几秒,说:“明白。”
显然,厉永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变化巨大,已经不吃他的温柔招数了。
他怀着一种接近报复的心理,脸上泛出类似看穿的笑容。
“猫叫什么名字?”
闻言,厉永奎浑身好像颤了一下。
“我没听错的话,是叫「思思」吧。”
韩思农看见厉永奎转过来的脸,带着不屈和伤怀,心忖,效果相当不错。
第100章 chapter 98
厉永奎意识到了,韩思农能够折磨他的精髓,就是漫不经心地想要看他失控。
不得不说,这是韩思农的恶趣味,是连本人都不可能会承认的一种扭曲癖好。
厉永奎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板着脸,声音也是平直的,“怎么着,波斯猫,叫思思不行吗?”
韩思农耸耸肩,瞟了眼瘫着的白毛球,“可以,你想取什么名字都可以,挺可爱的。”
“你如果想趁现在公关我,就免了吧……”厉永奎再次挂上讥笑,“没别的招数了吗韩思农,那你可真是山穷水尽了。”
韩思农向来不会将气氛真撕得血淋淋,他温和地笑了下,“既然猫没什么大碍,那我走了。”
厉永奎愣了两秒,大概是没料到韩思农结束得如此干脆。
韩思农走出去几步,被厉永奎叫住。
他停住脚步,背朝对方,听见厉永奎略带压抑说:“我以前认为,把你赶出岐山,是对你最大的惩罚。其实我错了,让你离不开岐山,却只能看见岐山一点点消亡,这才是最残酷的事。”
韩思农安静地听完,表情没什么变化,几步跨到门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春去夏来,夏天又延长了很久,然后没有秋天的过渡,直接便是立冬。
现在只差收尾工作,厉永奎的集团便能走到阳光下,名正言顺控制岐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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