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永奎做好打算,等到能正式入主岐山,第一次股东大会的首要议案就是重组董事会,当场瓦解韩思农的核心,让这可恶高傲的男人亲眼见证自己的陨落。
那天的日子,恰好是初雪。
厉永奎起床时,因为窗帘没拉严,被雪反射的阳光从缝隙里溢了进来。
猫咪蹦上床,同他温存了会儿,再跳开自乐去了。他下床,拉开窗帘,雪已经停了一阵,屋顶和路面累积了有好几厘米厚度的雪。
沉淀的雪使世界变得更加明亮。
树木、房屋、停泊的车辆,以及行人,都被这场不期而遇的雪包裹住,有了一层柔软轮廓。
厉永奎看见这一切,心情变得不错。当然了,令他更加舒心的是,他这些年处心积虑的「征途」终于要走到终点。
洗漱完,保姆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厉永奎按照习惯,一边吃早餐一边听晨间新闻。
他其实有些走神,在这样舒适温和的环境中,以及今天这个特殊日子里,他不免会对比,想起曾经吃过的苦头,真是自找苦吃,荒谬的可以。
电话铃声急促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武之源在对面语气慌张,问他看了微博吗。他奇怪,点了功放,转换到微博界面。武之俣让他看热搜同城榜,赫然在第一位的是岐山非法融资集资。
“怎么回事?”厉永奎也慌了起来,“哪家媒体爆料的?”
“卫视和第一财经。”武之源叹了口气,“厉董,我看了这篇文章,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随便写出来的,好像专门有人跟他们通风报信,或者是他们特意盯了好久,终于找到漏洞……”
厉永奎打断他,抓住重点,“之前自查时,岐山到底有没有非法集资的行为?如果有这个迹象,为什么没查出来?”
武之源支吾了起来,像是十分为难道:“这……我也不知道……那个,今天的股东大会怎么办?”
厉永奎稳住情绪,沉着道:“股东大会照常举行,你去联络股东们,告诉他们不要把空穴来风的消息当事实,一切等集团彻查后,出的公告为准。”
武之源立马应是。
厉永奎不放心,又交待对方几句后才挂电话。他撂下吃到一半的早餐,换好衣服,拿上车钥匙,驱车去往岐山大厦。
雪虽然积得不算厚,但路面依然有打滑危险,早上的铲雪车也还没有出动。
在这段车程里,他稍作冷静思考,怀疑是岐山内部人泄密给媒体。
会是离职的员工吗?还是被竞争对手收买的现役员工?但归根究底,还是岐山有被人诟病的源头,也许非法集资一事真不是假的。
想着想着,他没注意到路口红灯亮了,猛地回魂,踩下一个急刹,一个大意险些舔到前方车屁股。车里暖气都忘记开,直接惊出一身冷汗。
出了电梯,走到办公区,一切还是井然有序的模样,没人在鬼头鬼脑地交流,员工们一律专心致志在工作,似乎根本不清楚那则热搜。
很奇怪,厉永奎看见这副景象,竟悄悄松了口气。
接近韩思农办公室,里面传出隐隐约约的人声,像是在囔,又像是在争论。
厉永奎站在门边听了一会儿,才敲门。门被拉出一条细缝,门后的人,见是他后,僵了几秒。
厉永奎不怒自威,用神情逼迫那人向韩思农报告自己的到来,而后他听见韩思农的声音说,让他进来吧。
一间办公室里,站了有五六个人,有男有女,都是岐山的大股东。厉永奎扫了眼,没发现常伴韩思农身边的严英。
厉永奎跨前一步,一鼓作气,“网上的消息是真的吗?你授权了谁去搞这个「货款准备金」?你知道这是在打法律擦边球吗?!韩思农都火烧眉毛了,我希望你说真话,别打马虎眼了!”
也许他这番话道出了其他股东心声,立刻就有人附和。
韩思农别的不说,真在火烧眉毛时,也笑得出来。
这不,他笑了笑,认真看着厉永奎道:“那就要看怎么理解了,本来按照我们的经销商代理模式,订货后提前打一笔钱给岐山就很正常,岐山会在六个月后返回兑现的。”
“那兑现了吗?为什么一夜之间,那么多经销商投诉,说岐山根本言而无信,不退钱?!”
厉永奎急了,脸颊和眼底都泛起了红,“你知道这样一搞,很有可能是变相非法吸收公共存款罪吗?”
此话一落地,办公室内瞬间沸腾。
韩思农无奈耸耸肩,做了个手势,示意大伙安静,“没有不还钱,已经跟经销商提前打过招呼,并发去书面通知,会延迟一点返还准备金。”
“谁?谁负责的这个?财务和市场监管都是谁?”厉永奎誓要找出相关人等,好兴师问罪。
韩思农瞟了他一眼,极为平静地说:“这是武之俣在股东大会上提出的议案,之前可没人有异议,全票通过。”
厉永奎一怔,他发现韩思农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劲了……虽然很细微,但他看见了他得逞的嚣张。
韩思农继续,将话锋直直戳向了他,“武之俣,不正是厉董您的先锋,绞尽脑汁拼命塞进岐山的股东吗?”
满室目光,齐刷刷换了个方向,直接将厉永奎从头到脚剜了个遍。
厉永奎僵在原地。
还未等厉永奎张口辩驳,敲门声骤然响起,从停在门外的脚步声判断,来得应该不止一个人。
门再次被打开。
这次是严英和两位穿着制服的民警。
三人一齐进来,室内的空间立刻逼仄,就连空气也像不够用了,特别稀薄。
其中之一出示了一张传唤通知书,另一位警察全场巡视一圈,然后目光停顿下来,并没有在特别看谁……但谁都知道他接下来有重要的话强调——
他说:“谁是韩思农,这是你的传唤证,请签字,配合我们回去接受讯问。”
严英在心里大叫,坏了。
他是在楼下进电梯前碰见这对经侦刑警的,他立时敏感了起来。毕竟,自己被诬陷拘留时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心有余悸。
众人都骇住了,来不及反应。
韩思农自觉走向经侦,礼貌地说:“我就是韩思农,没问题,我跟你们走。”
与这句话同时掷落的,还有一个人的拳头。
严英想也没想,跨步上前,红着眼将拳头招呼上了厉永奎的脸,大吼道:
“你满意了吧厉永奎,我们都被你搞了一道,你到底想怎么着,看着我们一个个去坐牢你心里就能舒坦了?这就是你要的结局,是不是?!”
严英拳力不弱,厉永奎被揍得头一偏,耳朵嗡鸣。
警察呵止出声,再加上旁人的拉架,才没让情势恶化。
厉永奎从来没在公众面前这么狼狈过,他吐了口带血的痰,一瞬不瞬盯着韩思农,忍着口腔里的剧痛,一字一顿,“为什么?”
韩思农当然看见了厉永奎眼里的控诉。
可他只是笑了笑,以十分平常的语气说:“罪有应得吧。”
没人知道他俩在打什么哑迷。
或许连他们本人都没发觉,其实在答非所问。
韩思农被经侦带走的骚动,很快被压了下去。
厉永奎顶着半张青紫脸走出岐山大厦。
他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会儿,如果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一定会清清楚楚看见,这个成年男人的脸上挂着触目惊心的伤痕,但他却在笑,笑得古怪且令人发寒。
这个男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一个趔趄,像是要摔倒。但他靠着自己惊人的平衡力,稳住了身子。
他低头,发现地上的雪被踩成了冰渣,有一部分无知无觉地融化成了一滩又一滩黑色浑浊的积水,流向道旁的下水沟,流经行人的脚底。
路边枝头上的雪水,也掉了下来,溅在厉永奎的肿胀的脸侧、摇摇欲坠的肩头,冰冷。
这卷下一章就完结了,基本上后面就没虐了,下一卷是重圆卷。我知道我标了虐恋,没想到他们的确虐了好多篇幅,我的虐点比较高,只当顺其自然,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读起来觉得很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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