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路人马相尽欢,各自得到了满意的承诺。今晚的意义,就算达到了。
只是,饭局的下半段,厉永奎好像有些心神不定,时不时摸一下左腕,彷佛在确认戴在手上的那块金劳,真得平安无事。
散场后,秘书体贴地问他,回哪儿。
他想了想道:“回乌榭吧。”
乌榭全名叫做乌榭天源,悦达开发的以独栋别墅为主的小区。乌榭周边配套开发不佳,所以入住率较低,但好在一二期全数卖出。
倍之上。当然,这归功于厉永奎,私下联合地产中介,签订了一份联盟协议,约定在某个时间段,不会随意降价,扛住政策紧缩。
厉永奎的操作手段并不稀奇,只是在悦达,能像他这般,做得不拖泥带水,并且很快见效的并不多。
但树大必然招风,他心知肚明,集团内部不少人对他颇有微词,甚至还有偷偷告状的。
无所谓,他根本不当一回事。既然要为韩思农当牛做马,那也要拔得头筹,不给其他人机会,能在韩思农面前崭露头角。
车子平稳地驶向乌榭,厉永奎有少许醉意上来,禁不住阖上了眼,闭目养神。
他似乎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又回到了香港,还在律所上班那会儿,他下了班,刚走出大厦,就看见韩思农站在街对面。
太阳还未下山,海风带来的气流微咸。韩思农向他走来,夕阳就贴着他的轮廓,晕出透明的涟漪,一直荡进厉永奎的眼里、心里。
韩思农穿着白衬衣,黑西装裤,头发都放下来了,表情意外柔和。
“小深。”他叫他的方式是那样熟悉。
“你——”厉永奎按住胸口,忽然呼吸不上来。
不是已经走了吗?不是已经离开香港了吗?不是说过再见了吗?
有许多声嘶力竭的疑问,他多想问出……可在见到本人的那一刹那,全部被封缄。
“你是不是忘记了这个?”韩思农慢慢抻开右手掌心。
他一度弄不见的金劳,赫然躺在那道疤之上,无论是哪个,骤然变得刺眼。
厉永奎说不出话,牙齿打颤得厉害,胳膊棉絮似地抬起,又放下。
韩思农笑了笑,将金劳塞进了他掌心。
金劳在他手里,像一块软软的奶酪,握不住,好像快要化了。真是诡异至极。
而后,视觉慢慢消失,再度睁开眼,已是真实世界。包围厉永奎的,只有夜色和城市灯火。
他根本不敢花时间想他,可在这碎屑般的时间缝隙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到了吗?”厉永奎直起身,用掌心狠狠摁了摁太阳穴。
“快了,厉总。”秘书坐在副驾,没有转头。
厉永奎沉默地摸了摸左腕的金劳。
其实,他的确没有弄丢这块金劳。在收拾完公寓,准备离开香港,去美国前夕,他从大衣的内胆荷包里,搜到了手表。
当时,他捧着手表,面对「失而复得」,竟一下子不知作何反应,究竟是该笑还是该哭呢。
司机熟稔地将车停好,秘书扶他下车,替他用门卡刷开防盗门。
“就这样好了,你走吧。”厉永奎按住秘书准备摁亮大厅灯的手。
秘书应了声好,往外走的时候,忍不住往里瞟,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待到他登上轿车,摇下车窗,猛地发现,原来二楼灯在他们进屋前,就亮起来了。
这里只有小时工来上门打扫,除厉永奎外,再无人居住。
秘书心里起了万般猜测,难道,厉总这是偷偷摸摸金屋藏娇了?
厉永奎走上楼时格外缓慢,并不是因为醉,好像在有意延长时间。
二楼尽头的扶手旁站着一个人,看不太清楚表情,身形高而瘦。
韩思农正在等他。
厉永奎咽了咽喉咙,条件反射性地紧张起来。
“我……没有喝醉。”他开始解释。
韩思农居高临下,目光也隐藏在半暗的光线中。
“我知道。”他低低地说,“你不是那种没有节制的人。”
厉永奎已经登上最后一阶楼梯,他们站在了同一水平线。
“谈得很顺利,不出意外,下周就能把所有协议签好。”厉永奎说。
他并不是在邀功,而是出于本能,渴望找到话题交谈,即使是向韩思农巨细无遗地汇报。
“幸苦了。”韩思农笑了笑,“那早点休息吧,小深。”
话落,他似乎要转身回房。
“等等——”厉永奎略带仓皇地叫住他。
“怎么了?”韩思农调转过来,有些不解。
“你是特地在等我吗?你不是准备今晚坐飞机走吗?”
韩思农恰好站在壁灯下,周边的家具和装饰物,彷佛隐去了,独独将他框出来,像在梦中的那个人。
“计划临时有变,我改了机票,明天走。”
听见这个回答,厉永奎心中不免失落。
他到底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韩思农,如今有家有室,是他不能再染指的了。
“去洗澡,好好睡上一觉吧。”韩思农替两人终结了对话。
厉永奎洗完澡出来,囫囵擦了下头发,水滴顺着发梢滴落至肩头,洇深了睡衣。
他睡不着,一旦意识到韩思农与他只有一墙之隔,根本就辗转难眠。
韩思农来扈城很低调,主要是为了抽检几处楼盘,大张旗鼓相反坏了目的。
他没打算待多长时间,几天而已。可正是这几天,惹得厉永奎眼下挂青,神色憔悴。
他想着韩思农,自渎了几回,但越是这样,越发空虚。
厉永奎在屋内徘徊,反复挣扎,决定冒一回险。确定韩思农房间灯完全熄灭,人彻底睡了后。他蹑手蹑脚向韩思农卧室移去。
韩思农没有锁门的习惯,门把手轻轻一扭,就开了。
厉永奎屏住呼吸,借着月光,慢慢挪到韩思农床头。
韩思农似乎睡得很沉,发出均匀、微小的呼吸声。
厉永奎愣愣地被钉在了原地。
不知为何,他望着日思夜想的梦中人,居然没了喜悦,只剩悲凉。他朝窗户瞟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倒影,映在了玻璃上,在月色笼罩中,无所遁形,看起来可笑又孤独。
他忽而感到恐慌,想要立刻逃跑。
他在想什么呢?
不是已经妥协了吗?
不是决定不越界,老老实实待在韩思农身边就好吗?
可是,人的忍耐总会有极限啊,即使在不断催眠,也会有要崩溃的那个临界点。
“小深。”
黑暗里有人在叫他。
不知何时,韩思农竟然醒了。
厉永奎呆呆地低下头,视线便垂到了韩思农脸上。
韩思农黑得像深渊一样的眼珠,转了转。
他淡定地问:“你想我了,是吗?”
华东扈城是虚构的城市
ꁘ白酒红人面,黄金黑世心——俗语,意思是喝酒使人兴奋,钱财会使人心肠狠毒。
第33章 chapter 31
“出去吧。”韩思农直起身来,摁亮了床头灯。
他们在一片淡淡的光晕下对峙。
韩思农的脸好像变成了透明,如果不加以分辨,仿若溶进了房间。
过了半晌,厉永奎一寸一寸,挪出了房间。
翌日,韩思农走得悄无声息。
严英是在等电梯时,接到韩思农的电话。他要他约上凃槐,攒个饭局。严英有些疑惑,却还是照办了。
凃槐是齐婼浅的表兄,董事会成员之一,第二大股东信鸿投资派来的监管人。
平心而论,凃槐是跟韩思农不对付的。
凃槐是股东积极干预主义,认为董事会应受股东大会严格监管,公司的政策以及规划,必须符合股东利益。
韩思农非常反感他的想法,认为同股不应同权,董事会的决策只为公司长期发展,不应只顾短期利益。
所以,他俩称得上龃龉日深。
韩思农到家时,恰好撞见齐婼浅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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