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红龙的发言人笑得看不出破绽,气势上占有绝对优势。
韩思农沉吟片刻,蹙眉思量起来。
厉永奎见韩思农少见地陷入沉默,略有些慌神,清了清嗓子,想要申请暂时休息。
韩思农却发言了,“可以,但是共管金账户,你们必须注入内地的,而且股权抵押手续,也必须在内地办理。
至于还款方式,你们最好做个证券买入反售合同,这样可以不用被诟病同期利率过高,规避高利贷被人举报的风险。三个月一到,你们回购,大家双赢。”
他说得铿锵有力,逻辑满分,在这方密闭空间里,竟无端产生了压迫力。
因为这番要求,红龙那边开始交头接耳,神色变得微妙且惊异。
厉永奎怔怔看他,心脏和呼吸,不知不觉急促起来。
韩思农始终是韩思农,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只能成为配角。
承认吧,没人能赢他。
他们花了七个小时与红龙谈妥,却在香港逗留了三天。
韩思农睡了一天一夜,无梦沉睡,期间连厉永奎来敲门,都没有惊醒他。
就在厉永奎担心不已,准备安排酒店方破门而入之时,韩思农终于醒转。
他下床,迷迷糊糊地卸下门锁,拉开门,正对上厉永奎噌地一亮的眼睛。
“你吓死我了。”厉永奎略带抱怨道。
“怎么了?”韩思农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问。
“你不会一直都在睡觉吧。”厉永奎惊异。
韩思农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
厉永奎许久没骂过脏话,还是忍不住艹了。
“老板,你可真是睡神!”
韩思农并不在乎对方的冷嘲热讽,摸着瘪瘪的肚子道:“好饿啊……”
厉永奎彻底投降。
好在香港不夜城,吃喝玩乐一应俱全,离他们下榻的酒店不远,走两条街,就有九记牛腩。
快凌晨两点,九记还在翻台子。
他们在街边等了一会儿,才有空位。
点了招牌咖哩牛腩面,韩思农还加了咖哩鱼蛋、西多士、菠萝包,可见是真得饿急了。
服务员上菜时,恰好有一桌客人起身,狭路相逢,没来得及避开,服务员手上的盘子眼见就要打翻。
韩思农挨着过道坐,有被殃及的危险。厉永奎眼疾手快,侧过身子,一整个胳膊生生挡下瓷碗和热汤。紧接着,他嘶了一声,手背火烧火燎地疼。
哗啦哗啦,碎了一地的残局。
“对唔住,对唔住……”
服务员不停道歉,并提出为他们重新上菜,免单。
厉永奎摆摆手,只让店家拿点儿冰过来,给他冰镇一下烫得通红的地方。
“怎么这么傻?”韩思农一边帮他冰敷,一边问,“拿手去挡?”
他格外注意,不去触碰到厉永奎的肌肤。
厉永奎不吭声,盯着地上没打扫干净的碎片,而后,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是啊,我好傻,傻了这么多年,都当成习惯了……”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那未被人在乎的碎片上,盯得刺痛,好像那碎片直直扎进了眼球,分裂出伤口,汩汩鲜血。
他流不出泪来,可他还是能流血的。
“韩思农。”厉永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叫他。
“嗯……”韩思农停止手上的动作,很轻地回应他。
“好吃吗,九记牛腩的咖哩牛肉。”厉永奎抽回了手。
“还没吃到呢……”韩思农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差不多快忘记这里的味道了。”
他忘记的何止是食物的味道。
“我能看看吗?”
“什么——”
韩思农还没来得及反应,厉永奎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碾开他的掌心。
总觉得那道疤应该再深些、再狰狞些。
可惜,想象和回忆,总有偏差,只有他自己偏执地坠入过去。
疤痕还在那里,只是变得很淡,以前像能切断掌纹,如今,却没那般醒目。
韩思农奋力挣起来,急迫地抽回自己的手,脸色煞白。
厉永奎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个空荡荡的姿势,没有了承载物,便显得可笑滑稽起来。
“有多少人,能比我更加不计回报地忠于你呢,韩思农?”厉永奎苦笑着问,“你会有一天,把我也抛在脑后吗?”
ꁘ红龙是虚构的金融机构,没有任何现实参考。此外,这里面的商战还蛮架空的,虽然有比照现实,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大家就当一乐哈。
第40章 chapter 38
沉默的空气将他们劈成两瓣。
韩思农十分困顿,厉永奎十分僵涩。
服务员新端上来两碗面,韩思农从筷筒里抽出一双筷子,递给厉永奎。
“吃吧,有什么话,填饱肚子再说。”
厉永奎凝视自己手背上的那圈红印,疼痛倏忽少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被麻痹了。
他没有拒绝韩思农,安静地接过筷子。
韩思农面不改色,吃完了所有呈上来的食物,一点儿都没浪费。
买完单,韩思农走到店门外,忽然问:“要不要走走?”
厉永奎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回:“好。”
他们沿着凌晨的歌武街遛弯。
路灯拉出游丝一样的影子,晾出街角旮旯的陈旧,偶尔有的士开过,还有嘻嘻闹闹的年轻人擦肩,添加喧嚣。虽是夜,依然彰显着不同白日里的活力。
港岛太鲜活了,日复一日地蓬勃,凋零的只有回忆。
“99年……”韩思农猝不及防开口,“有一场狮子座流星雨,可惜我们都错过了。”
厉永奎蓦地停住,不明所以地看向韩思农。
“什么?”厉永奎微微抖动着嘴唇,“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思农站在街灯之下,昏黄的光无私沐浴着他,晕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错过了,就没法再弥补了。”韩思农说,看不清楚表情,“但还是会有下一场狮子座流星雨的,只要我们都能熬得到。”
厉永奎一动不动,他试图去理解,去揣摩,但力不从心。面对韩思农,无形的壁障太厚重了,真是要一点一点杀死脑细胞,还有心脏。
“我只有一个问题……”厉永奎铁青着脸,不自觉攥紧了拳头,扼制住身体里的躁动,“你会轻易抛弃我吗?像被利用完,就没用的棋子那样。”
“你瞎想什么呢。”韩思农走出那片光,朝厉永奎笑了笑,“我怎么会那样对你呢,小深。”
回程的航班晚点,韩思农在贵宾休息室闲散坐着,翻看杂志。
一双鞋尖移过来,他稍作抬眼,便能看见厉永奎伫立在面前。
他望着他,没出声,眼神里尽是疑问。
“试试看,合适不合适。”
厉永奎递过来一个精致包装袋,是他俩都认得的品牌。
“这是什么?”韩思农笑着问,“怎么突然送我礼物?”
厉永奎别开脸,“去海港城随便逛了逛,就瞎买了些东西……”根本都不知该怎样撒谎。
好在韩思农给了台阶下,道完感谢后,彬彬有礼地当面拆开包装。
是一双小羊皮男士手套。
黑色细腻的皮质,像初生婴儿肌肤般柔软。品牌logo刺绣低调,即使不懂行的,也能立刻明白,价格必然不菲。
韩思农怔了怔。
厉永奎摸着鼻尖,还是重复那句,“你试试看,我不知道大小合适不合适。”
韩思农牵了牵嘴角 ,柔声道:“好。”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有明显的青筋脉络分布,男人味十足却又莫名性感。
这双手,曾抚摸过厉永奎,给他带来过无上的快感,也曾狠狠推开过他,带来无尽的哀愁。
韩思农戴手套的动作像电影慢镜头,每一帧每一格都值得回味,会勾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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