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思农若有所思地点头,“其实我也研究过,之前我觉得他们在交易环节上,就很像我们为了上市发行前的突击入股。
一旦发行了产品,再联合炒个高价,找接盘侠。但是,他们聪明的在于,将这个币又用证券包装一下,俄罗斯套娃一样,币套币,根本无法穿透。
但真的风险不小,一旦最里面那个芯烂了,溃烂就会蔓延,怎么都抵挡不了。虽然卷心菜的最外面还看起来很新鲜,但实际上早就无法下口了。”
厉永奎赞同,韩思农说到了他的兴趣之处。
他一直都是腻烦、鄙夷、万分瞧不起这些炒币同行,觉得他们坏了风气,名义上在造市场繁荣,实际上是动摇根基,掏空储蓄。
他抬抬下巴,“这个东西最危险的在于,里面的芯,就是母币烂了……可那些人还是可以鼓吹子币,照割不误……因为普通人只看得见卷心菜最外面一层啊。以为仍然新鲜、仍然可食。”
韩思农笑而不语。
厉永奎抬抬眉毛,“你知道我们现在怎么叫这些玩意?”
“什么?”
“屠狗项目!比特土狗!”
韩思农会心微笑起来。
“我倒是很感兴趣,你的投资理念是什么……”他顿了顿,打趣道,“不会是只盯着我捣乱吧!”
厉永奎眨眨眼,将韩思农以前的话原封不动奉还,“你想太多了!”而后略带傲气道,“我相信价值投资啊!为什么世上只有一个巴菲特能成为股神……除了本身才能和运气加持外,我觉得他和他的团队非常不简单,不是干笔短票就跑路的态度,坚持长线投资,坚定信念去扶持企业,将其培养成一棵参天大树,最终收获良多。
这说明了什么,歪门邪道始终不能长久……如果我想让若恩和明睿成为行业标杆、常青树,就必须始终如一贯彻这个信念——永远相信价值!”
韩思农笑了。这个笑一点儿也不虚,也没有浮于表面。在他略白的脸上,竟笑出一抹浅红。
走完那段单行道,两人站在岔道口,该分手了。
韩思农觉得刚刚那段路程,其实挺新鲜、挺回味悠长的,能够同厉永奎平心静气地聊聊天,也不失为一种激励。
他从他身上窥见了坚韧的品质,以及与他不谋而合、甚至有些天真的信念。
厉永奎这样的对手,值得被人尊重。更何况,这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对手。
“我车停在那边……”韩思农虚虚指了远方,“今天跟你聊得很开心。”
厉永奎有些恍然,他只觉得太短暂、太虚幻。彷佛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一场疾跑,此刻是到达终点,然后分道扬镳。
“喂,韩思农——”厉永奎叫住走出了一段距离的韩思农。
韩思农停住脚步,听见厉永奎特意拔高嗓门说:“你跑得太烂了韩思农,这样跑下去会损伤膝关节的,我教你跑步吧,免费又专业!”
韩思农耸耸肩,他每次都能将这个动作,做得不讨人厌,甚至还有些优美。
有些人做这个动作,把握不好度,就会有种不太礼貌的轻蔑,韩思农不一样,他克制低调,维持在自己的风度里。所以,他耸耸肩,只是迷人而已。
“怎么样?”厉永奎不屈不挠。
“行吧。”韩思农笑着道。
虽然有了这个口头约定,但两人毕竟还有各自安排,接下来一个月里,也就因为跑步碰了四次头。借着这个契机,他们互相加上了微信,可以看见对方的朋友圈。
韩思农偶尔会点进厉永奎的朋友圈浏览。
厉永奎出差较为频繁,动态也颇为丰富,但并不是令人厌烦那种刷屏。
可在韩思农的角度看来,还是略装/逼。譬如,特意发张图配文,内容虽然是吃烤鸭,其实构图颇为考究,欲语还休地透露出餐厅位置不简单,在首都皇城根边,正对护城河,可谓皇脉。
还有那些出差旅居,下榻在国内各地Boutique Hotel的美丽打卡照片。
大概不自觉炫富是金融圈人的通病吧……毕竟事业有成,人中龙凤,包装出品位高端,自以为低调地彰显实力,吸引更多艳羡目光。
而且这样打造朋友圈的确有好处,不少肤浅的合作伙伴们,会以此来评判实力。
严格来说,韩思农不讨厌这种形式的「矫揉造作」。
厉永奎靠自己奋斗到现在的位置,获取了不菲财富,这是他该匹配的回报。
厉永奎在微信上弹他,问他下周四有没有空。
他第一时间查天气预报,告诉对方,那天可能会下雨,不适合跑步。
厉永奎发过来个怒的表情,对话框显示打字中,打了有好几分钟,结果最后发过来,只有短短一句——请你看音乐剧,要不要看。
转眼便是周四,厉永奎在电话里提前通知他,有司机来接。韩思农特地提前一个钟头,好好收拾了番自己。
既然受到对方款待,作为绅士,他秉持的原则,自然是打扮妥帖……虽不至于隆重,但至少要显得尊重约会。
约会,他在心里发笑,有多久没跟人约会了呢。是不是正是时间太久远,从而有了负担,想要全力以赴。
不太像他了,但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真正的他究竟该怎样做才合理。
韩思农上车时,厉永奎闻到一股隐隐的幽香。轿厢内氛围昏暗,加剧了香味扩散。厉永奎朦胧地想,他以前是不用香水的。
他扫了眼韩思农,长腿包裹在裁剪贴合的灰色暗纹西裤里,羊绒大衣也是同色系,穿着精致,武装从头到脚,就连双手都不放过,优雅地戴了副手套。
手套!
黑色羊皮手套,有细腻的皮质,像婴儿肌肤。
厉永奎紧张地滚了滚喉结。
那幅手套倏地攥住了他当下所有的情绪。
是那副,是他送给韩思农的。
直到现在,他还在戴着它吗?厉永奎脑海里这个问题在不停打转。
韩思农看过来,笑了笑,“你可能不记得了,这副手套是你送给我的,品质很好,我戴了好久。”
厉永奎得到答案。潮涌般的感觉,在逼仄空间里压缩,向他收拢。喉间和心间忽然滚烫,搁在膝盖上的掌心,温度也高起来。
他愣愣盯着韩思农戴着手套的双手。
很多东西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很多举动其实也很浪费表情。
但韩思农,总会在无意间,让那些没有含义的事物,变得特别铭刻。
中年人就是这样的,拖拖拉拉,大家不要着急哦。
第63章 chapter 61
厉永奎其实对音乐剧兴趣全无,不过是合作伙伴送来贵宾票,一再强调一票难求,他本来准备转手送给下属,犒劳犒劳。结果转念一想,自己留了下来。
剧场昏暗的灯光,显得氛围很暧昧,空气中没有电影院里常常漂浮的奶油爆米花味。
出席的观众,一眼望去,就能知道并不是青葱学生。两位中年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四周全部暗了下来,暗红色的帷幕缓缓拉起,只有舞台上落下一束追光,表演开始了。
厉永奎一开始在走神,无法看进去,直到剧情发展到男主为了事业,背着女友,将女友的一套传家宝红宝石首饰偷偷骗到手,拿去典当时。他义愤填膺地小声嘟哝,真不要脸,不要脸的东西。
韩思农忽然靠过来,肩膀似是而非地抵住他的,声音压得异常低问:“你说什么?”
厉永奎吓了一跳,好在他面上依然镇定,借着微光,瞟了眼韩思农说:“没什么,骂一骂没良心的王八蛋罢了。”
韩思农笑了笑,反应很淡定。
中场休息,有专人引他俩去贵宾休息室……虽然空间有限,茶歇倒也是准备周全。
厉永奎一边呷茶一边翻阅这出剧的宣传册,眉头越皱越深。
“看来你很失望。”韩思农笃定道。
“什么?”厉永奎反应慢半拍,才酝出味道,韩思农认为他不喜欢这出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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