凃槐心下一惊,可面上必须装得悠然,清了清嗓子,反问:“是啊,怎么,厉董觉得哪里有问题?”
“这跟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厉永奎懒得周旋。
凃槐干笑两声,“我只保证过岐山不在国内上市,国内的话,不就是大A和港股嘛。”
厉永奎目光一凛,“你跟我玩文字游戏?”
凃槐盯着厉永奎看了一会儿,挑眉笑了笑,“厉董,你这话可不地道,听你语气,是在怪我没跟你说清楚啰?我都打算好了……”
厉永奎不给他解释的空间,“你准备上市后,混个两年,再私有化退市吗?”
凃槐一愣,没作声。
“如果没有抓到把柄还好,如果你为了私有化退市,造假数据,岐山会面临美国证监会的起诉……”
厉永奎忽然止声,一瞬不瞬凝视着凃槐,凃槐被盯得不由心虚,隔了许久,厉永奎才把后续的话接上,“美国人可不会跟你来欺上瞒下,拉关系户看政策风向那套,我只怕你们自以为精明,到了最后,都玩脱了轨。”
凃槐想辩驳几句,可因为喝了不少酒,语言和逻辑,都被酒精熏得跟不上趟。
万万没想到的是,厉永奎接下来的话,令他愈发心虚,面色变得尤为复杂。
“我来猜猜,你们准备怎么私有化,找财经公关公司合作,发出一些捕风捉影的信息,越负面越好,然后把股价一路沽低,这样你们作为大股东,就可以便宜收回来了。
国内的券商贷款都愿意帮你们再冲A股……毕竟,大A的市盈率摆在那里,老美市场的三倍还多,不动心就是傻子!”
凃槐张了张嘴,厉永奎朝他作了个手势,继续,“你有没有想过,这招并不新鲜,一眼就能被人看出造假?甚至会引来连环审查和官司?”
活落,厉永奎有些得意地观察他的反应。
凃槐终于能插上嘴,下意识问:“那还有别的方法,做得更干净吗?”
厉永奎不回答,调转目光,只是专注凝视眼前的空酒杯,装作没听见。
凃槐朝厉永奎身边的女孩使了个眼色,女孩立时斟满了杯酒,直接端到厉永奎嘴边。
厉永奎向后仰了仰,握住女孩手腕,从对方手中接过酒杯,却递给了凃槐。
凃槐一脸莫名其妙,厉永奎似笑非笑,“凃主席,先喝了这杯再说。”
凃槐知道他在卖关子,眼下,两人无声地等待着,看起来更像僵持,哪个先动,哪个就是先落下风。
凃槐心胸的确不算宽广,但生意人,能屈能伸是首要素质。他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而后将厉永奎端给自己的酒,一饮而尽。
“爽快!”厉永奎假惺惺鼓掌,带动周围的人,也同样奉承地鼓起了掌。
凃槐放下酒杯,忙不迭道:“厉董,酒我已经喝了,你话就别只说半截了。只要你跟我推心置腹,我绝对为你两肋插刀。”
厉永奎在心底冷笑了下,也不打算再为难一个装模作样的「小人」,没意思。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借助做空机构,财经公关负责发散公告,你作为大股东协助做空机构借股票,三方一起将股票拉低。”
凃槐凝眉沉思了一会儿,“你说得这个方法很有趣,可做空机构的资质必须在美国注册……我还得信任它,不会中途反悔,没经过我方同意低吸高卖,只顾自己赚了钱就拍屁股走人。”
“若恩资本,在美国已经注册了分公司……如果不出意外,我会走马上任成为总裁。”厉永奎脸上挂着自豪地笑。
凃槐恍然大悟,厉永奎前面铺垫那么多,搞得人心惶惶,像兴师问罪似的,实际上,是想同流合污。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可不是嘛,绝对配得上老奸巨猾这个形容。
凃槐紧绷的弦终于松了,用肩膀撞了下同他并肩坐的厉永奎,以示亲昵,“厉董,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也别绕来绕去的,这么着吧……如果岐山要从纳斯达克退市,你能帮我把屁股擦得干干净净吗?”
厉永奎不动声色地朝旁移了移,“自然。”
凃槐也不傻,立马问:“你的条件呢?”
厉永奎左右看了一眼,半拢着手掌,遮在自己嘴巴上,靠近凃槐,小声道:
“让韩思农没有退路,不得不变卖手上所有股份,从岐山彻彻底底退出,你能做得到吗?”
听闻这个条件,凃槐一头雾水,他用余光瞟了眼对方,不解道:“你跟韩思农已经闹僵到这个地步了?我怎么觉得,你这是「赶尽杀绝」的意思啊。”
厉永奎淡淡一笑,并不否认,“我不需要马上见效,但不要拖得太久,一年半,十八个月。如果你做得到,我就在协议里面加附注。”
凃槐转了转眼珠,举起酒杯,厉永奎身旁的女孩,深懂察言观色,下一刻就递了杯酒进厉永奎手中。凃槐自作主张,将两人的酒杯碰了碰,意思是,Ok,达成共识。
凌晨四点,罪恶的夜生活还在继续,厉永奎既然目的已了,便先行告辞。
凃槐朝今晚一直作陪厉永奎的女孩使了个眼色,女孩立时领会,也随着厉永奎起身,说送他出门。
厉永奎本来想阻止,但转念一想,这些姑娘们也许身不由己,背负着应酬任务……
他如果一概回绝,不仅不给凃槐面子,或许还会殃及女孩,遭受刁难。
出了走廊,来到大堂,厉永奎说:“就到这里吧。”
姑娘露出一丝迟疑。
厉永奎以为她不想马上回包厢,便补充道:“你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也行,里面空气不流通,挺闷的。”
姑娘长得明艳大方,不比电影明星差。
她扇着长睫毛,看向厉永奎,小心翼翼问:“厉先生,您今晚不带我走吗?”
厉永奎怔了片刻,反思自己有作出何越界举动,以至于产生如此大误会。
“我唱歌时,您一直看着我,目不转睛……”姑娘脸转向一边,轻咬下嘴唇道,“我以为,您看中我了呢。”
原来如此,误会解开。
厉永奎的确在看她,但又不是完全在看她。只不过,她唱了韩思农最拿手的曲目。
还有她故作无意,偶尔依靠过来,带出的香氛令他有一瞬间恍惚,就是那么恰好,他曾经在韩思农身上,也闻到过类似味道。
“你擦的香水是什么?”厉永奎问。
姑娘露出疑惑表情,垂下眼,嗅了嗅自己,而后抬眼,略带紧张地解释,“厉先生觉得味道很奇怪吗?我以为这个香味比较特别,不容易跟人撞……”
厉永奎截断她的句子,“名字,香水的名字叫什么。”
“Affinessence……”她顿了顿,“这是香水品牌,我喷的香味是乌木广藿。”
“谢谢,很好闻,像发酵过后的茶药香,非常高雅。”厉永奎看着她胆怯的脸,渐渐变得松弛,然后向他展出一个漂亮微笑。
“对不起,我今晚不准备带任何人走,但如果你不想待了,想离开,我可以替你找个理由,打掩护。”
姑娘明显很惊讶,盯着他没多少表情的面孔,不由想,这个男人同今晚的其他男人是不一样的……
尽管他下颌线条坚硬,看起来不近人情……可他是英俊的,不仅英俊还威风凛凛,盯着久了,容易心猿意马。
她已从戏曲院校毕业三年,一门心思想往演艺圈钻,可长相是这个圈子里最廉价的资源,无后台无背景,打拼艰难。
为了圆自己的演员梦,她硬着头皮,开始接触权贵富豪,想着有朝一日,总会有人能看中她,愿意给她砸钱输送资源,助她扶摇直上。
面对厉永奎这种清流一般的有钱人,她简直如获至宝……不知为何,她忽然产生了久违的信心,愿意使劲浑身解数,化解这块寒冰。
“厉先生,我叫万枫菱,我以后可以联系您吗?”
上一篇:我把过气综艺做成了扶贫专线 下
下一篇:中式民俗灵异直播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