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人成了邬引玉,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让空落落的心口有种被填实的错觉,放轻声说:“那是意外。”
赵辛梅是中午时走的,谣言也是中午传出去的。
邬引玉正想给自己弄点吃的,各方的关怀和试探便纷纷赶至,她那手机响个不停,电话一个接一个,信息一条接一条。
就连鱼泽芝也听说了这事,发来信息问起。
-出什么事了。
邬引玉刚准备把面下到锅里,被那铃声吵得心烦,索性查看起众人发来的信息,才得知赵姨把她在神堂上吊的事散播了出去。
赵辛梅怀疑,她当时在神堂见到的人已经不是邬引玉了,真的邬引玉指不定已经死了,今儿那承认自己画了邪魔的,一定另有其人。
其实赵辛梅这猜测也算是有理有据,要不是邬引玉的记忆没有出现任何差错,她差点就信了。
鱼泽芝还在给邬引玉发信息。
-欢迎我到邬家做客吗。
旁人都只是在询问,而鱼泽芝已经想登门拜访了。
邬引玉不由得又琢磨了一下,鱼泽芝在她的“故事”里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她没有立刻回消息,而是不紧不慢把面下进沸水里。
-如果不请自来,邬小姐会觉得冒犯吗。
如果是头一次见面,邬引玉一定会想,这位鱼家家主怎能用那样疏远冷淡的模样,打出这样温柔却冒昧的文字。
熟悉后,她发现,鱼泽芝就是里外两张脸,怕是佛不许她杀生,她都要悄悄捅上两刀。
邬引玉笑着打字回复,那鱼老板可不能空手来,上我家是要带礼的。
等她煮好面,又端上桌上吃完,鱼泽芝便来了。
鱼泽芝手里还真提了东西,生怕邬引玉看不见,还把手臂抬高了些许。
邬引玉笑了,“我开玩笑的,鱼老板还真带东西了?”
鱼泽芝把仙豆糕递了过去,眸光不着痕迹往屋里一扫,问道:“能进去么。”
“您都带着礼到我门外了,我要是不许您进来,那多不像话啊。”邬引玉接了礼盒,往里退了一步,“请进。”
鱼泽芝进屋后,目光变得不加掩饰,仰头朝楼上看,又问:“谣言里的画是在楼上么。”
“您可以上去看看。”邬引玉一顿,补充道:“但我得纠正,那不是谣言。”
“你还真不是你了?”鱼泽芝扭头看她。
邬引玉一哧,说:“我当然是我,但我真的画了一些东西。”
鱼泽芝来过一次,轻车熟路就上了楼,沿着长廊往邬引玉的房间走,最后双手往栏杆上一撑,对着楼下说:“没看见。”
“上回就跟您说了,它是会消失的。”邬引玉把碗筷放进洗碗机,洗好手便走上楼。
鱼泽芝转身摸向墙纸,墙纸上有凹凹凸凸的花纹,摸起来不是那么平整。
上去后,邬引玉还看见鱼泽芝凑近闻了一下。她双臂环在身前,抬眉说:“没用的,它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就像上次给你看过的监控那样,我的确画了,但它不见了。”
鱼泽芝问道:“那为什么那团墨气入不了第三人的眼,画却能被旁人看见。”
这也是邬引玉所困扰着的,她迟疑道:“或许因为,东西是我亲手画的,所以与众不同。”
“如此看来,那墨待你也挺与众不同。”鱼泽芝定定看她。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许久,最后还是邬引玉主动伸出手,弯着眼说:“您要不确认一下,我还是不是正常人?”
干净的掌心往鱼泽芝面前一摊,鱼泽芝垂眼看了一阵,还真的捏起了邬引玉的手指和掌心。
邬引玉被捏得手心痒,微微往回一缩,却发觉鱼泽芝看得无比认真,她开玩笑说:“鱼老板在给我看掌纹么,看看我的爱情线?和您有相交么。”
这话可太直白了,鱼泽芝一顿,淡声否认:“我只是在看,墨有没有渗进你的身体里,是不是在操控你。”
邬引玉闲散姿态一敛,“那还不如怀疑我是不是别人做的傀。”
“你不是。”鱼泽芝松开手,“肢体很柔软,血液是流动的,没有人为留下的痕迹。”
“多谢鱼老板肯定。”邬引玉五指一拢,“在别人口中,我现在已经是半人半鬼了。”
鱼泽芝语调平平地说:“如果真像谣传的那样,那我进门时,你合该把我吃了才是。”
邬引玉沿着走廊走了几步,推开自个卧室的门,“那鱼老板您可得完完整整地走出邬家的门,不然我就有口难辩了。”
她转身进屋,过会儿把一枚莲纹玉佩拿了出来,不大郑重地往鱼泽芝面前一递,“送您。”
鱼泽芝直勾勾看她,说:“不是好不容易才凑齐一对儿么,怎么就要送人了?”
“不要啊?”邬引玉的手腕往旁一拐,“不要那我可就摔了。”
“这东西不便宜的。”鱼泽芝平静地接了过去,“怎么,忽然就没眼缘了?”
“不是。”邬引玉摇头,慢声慢气说:“我只是忽然觉得,它本应该绝无仅有,这两块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看您上次戴着它还挺好看的,送您了。”
作者有话说:
=3=
入V了,感谢大家
第28章
鱼泽芝看了邬引玉, 又看那块玉佩,似乎没起疑心,伸手就接了过去。
只是她接过去后没有立即戴上,而是往包里一揣, 问:“那我把钱转回给你?”
“不用。”邬引玉反手关上房门, “就当是我送鱼老板的, 这样应该也不差鱼老板人情了。”
鱼泽芝语气很淡,“就这么不想欠我?”
“欠着哪好, 多欠一天,我是一句亲近的话也不敢多说呀。”邬引玉笑了, 下楼时又说:“您说怪不怪, 我打心底觉得这两块玉不是我想找的。”
“为什么, 直觉?”
邬引玉只觉得梦里的悸动不假,却没有在鱼泽芝面前提起, 边走边说:“当然, 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那你要怎么解释那两块玉。”鱼泽芝又问。
邬引玉微一耸肩,不以为意地说:“也许真是批发的吧。”
“那供货商还挺有意思。”鱼泽芝平静评价。
“是吧。”邬引玉扬眉。
下楼后, 邬引玉打开了电视,但没有特定想看的节目,很随意地换了几个台,最后停在了一档搞笑综艺上。
“您也知道,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一模一样的两样东西,就当是撞鬼了, 这撞鬼的东西,我哪敢收集起来放在身边。”她扭头说。
“所以你就把这邪门的东西送我了?”鱼泽芝坐下说。
邬引玉不加掩饰地“嗯”了一声, 翘起一条腿懒懒散散地窝在沙发上, “鱼老板懂行, 我又欠鱼老板良多,除了您,给谁都不合适。”
“那就多谢了。”鱼泽芝谢得不是那么有诚意。
邬引玉压根没看电视,只是这房子大,又太安静,不放点声音出来听听,她心里不舒坦。
鱼泽芝忽然直视她问:“那上吊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这茬,邬引玉的脖子便隐隐作痛,轻嘶了一声说:“还不是因为那根麻绳。”
“总不能是它自己套到你脖子上的。”鱼泽芝说得还挺有道理。
邬引玉反驳不得,摸起脖子说:“我们邬家是这样的,事必躬亲嘛,亲自试试,才看得到以前发生的事。”
“所以看到什么了。”鱼泽芝问。
“空落落的房子。”邬引玉半遮半掩,转而问:“鱼老板有想法么。”
“也许她本来就不想被人看见。”鱼泽芝情绪不高。
邬引玉避重就轻地说:“我今天去了一趟翡园,从我妈那知道了一些事,她说那女人来时还带了小孩。”
自然指的是二十三年前的女人。
鱼泽芝目光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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