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望才点头:“你说的是。”
钟岐云回来,刘望才就‘不敢’白日里明目张胆地翘班去赌坊,只等着夜幕一降,乘风驿关门时他才迫不及待赶去赌坊,接连多日都这般模样,直到深夜才回了家。
这番做派,没多久就让人‘传到了’钟岐云耳中,钟岐云大怒,当街与刘望才说话时,怒骂刘望才‘不知深浅’‘令他失望’。
刘望才呐呐地向钟岐云承诺再也不去,但深夜里,赌坊中又瞧见了他的身影。
四月底,已经将钟岐云安排的信人那事落实了的刘望才,又在夜里去了赌坊。离开后在下属的掩饰下,大半夜里两人悄悄赶到了钟岐云人迹罕至的宅子偏门,进了宅子。
更深露重,钟岐云听了刘望才的话,沉默了许久。
刘望才紧张地望着钟岐云,不敢打扰。
“你可看清
了,里边藏了兵器?”
“那些金银和赌具中确实藏了兵器。”回话的是江司承,“他们将那些藏在箱中,不宜察觉,但缝隙中透出的刀刃寒光是兵器不假。”
“有多少?”钟岐云又问。
“少说百余箱。”
钟岐云皱眉,百余箱兵器那确实不是常有的数量,这段时日西北战乱,国中各处都查地很紧,钟家如今也建了陆上商队,钟岐云自然明白要在陆上运送这些东西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只怕都出不得杭州城,所以这些人才寻得船运,可为何偏偏要找他钟家?自己弄两艘船不是更加稳妥?
钟岐云想来想去,就想到谢问渊。就怕这些人想要借他的手,抹黑谢问渊。
“这间赌坊怎会有这么多兵器?可知道他的背景?”
刘望才开口:“我在杭州生活了二十余年,家中曾经虽说算不得大贾,但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还是接触过的,可从未听说赌坊有这般勾当。”
“那今年,这赌坊可有什么异动,又或是杭州城来了些什么人?”
刘望才摇头:“这就不清楚了,我们与他们如今联系甚少,也未去关注,倒是那些老板里瞧见几个生面孔,但赌坊换人是常态,也不知这其中有没有什么不对。”
江司承微微蹙眉,提醒道:“几百箱的兵器不是普通赌坊就能弄到的,其中必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他运送的地方还是东营口,长河入海之处,长河沿途州府可都各个不简单啊......”
钟岐云点头,“是了,既然藏了兵器,运,咱们是绝不能运的,不管背后还有什么大问题,但凡我们运了这东西,让人查出,都是大罪。可是,又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已经知道这其中问题.....”
“那该如何是好?”
钟岐云想了想,道:“你先暂且口头答应他们,莫要让他们察觉,明日,我寻机会去一趟府衙。”
刘望才点头,“只能这样了。”
“江兄,你明日就暗地里查查这赌坊的底细,还有赌坊来往人的异样,不管有没有发现,都立即报我。”
“是。”江司承点头应下。
隔日,钟岐云没有去杭州府衙,而是待夜幕降了之后,拜访了却江才。
待回到宅子后,江司承已经到了,暗查一日确有些收获。
当夜,钟岐云点着灯伏案写了几页书信,然后混着一堆物件亲自送到了杭州城一处‘人家’。
那人家两兄弟看到钟岐云的送来的包袱,两壶松江小酒,一盒松江府桃花糕、一盒梨汁兰笋。一只酱香板鸭,沉默半晌,说道:“这也是极其要紧之物?”
钟岐云认认真真地点了头,笑眯眯地说了句:“劳烦两位小哥送到谢大人手上了。”
“......”
送这个......应该......不会被大人责备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待会儿继续。 第119章
确如钟岐云猜测那样,谢问渊抵达京兆已是四月中旬,是时,谢成带兵奔赴西北已经七日,同时他还将谢问灼带了去。
谢家大将的位置,是当年建朝时予国有大功绩,太祖感念,当年便定下除非触犯‘九罪’谢家大将军之位百世不可夺之令。
所以谢家大将军之位也是承袭至今,虽说历朝历代皆有帝王给予大功臣承袭的爵位或是官职百世不变之但,但许多职位随着时间流逝,因后辈无才变作一个虚职而已,但谢家却不同。
谢家代代皆出骁勇善战之将领,南征北战、戎马一生、马革裹尸之先辈数之不尽,故而百年来这大将军一职都是名副其实之大将,就如谢成那一辈,三个兄弟已有两人战死沙场,只余下谢成一人,这是谢家之悲壮,亦是谢家百年荣耀。
只可惜后来朝中帝王想要消减武将势力之情形,拿走了部分太祖承诺的兵权,谢家在虽说在武将中的地位依旧固若金汤,但朝廷出兵与否都得听从文官的指令,喜文厌武之风气浓重,甚至如今谢家虽拿着四分之一的兵权,但却没有决定的权利,就算如此,封徵帝还是惧怕谢家反噬,都还不满意......
万事皆听未曾上过一次战场的文官只会,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在外城等待今上传召入内的谢问渊,想到自己那个庶弟——谢问灼,谢问渊微微叹了一口气,谢家这一辈,只余下他与谢问灼二人了。已不知是谢家是否是杀戮过多,人丁从来都不兴旺,谢问灼还是谢成侧室谢家二夫人去庙宇求了多年才求得的,如今不过十八而已,之后就再无所出。
如今谢成将谢问灼带到战场,便是想让谢问灼多入战场历练,准备栽培下一任的大将军了吧。
“大人,通行检查已过,可以入城了。”
马车外传来了章洪的声音,谢问渊应道:“今日可是圣上亲迎?”
出使大臣回朝,一般而言若是圣上重视,都会亲迎询问出使事宜。
“是太子。”章洪道,“听闻圣上近日偶感风寒,身子不适,便令太子前来迎接。”
“太子?”谢问渊轻笑一声,传闻中时日不多的太子缠绵病榻,一直未有良药
能医治,倒是如今二皇子、三皇子败落之后,他倒是好了些。
只是想到这里,车马帐外又传来了谭元晋的声音。
“谢大人,如今已至京兆,这番路途艰险曲折,本王有些话想乘着入内城前与你探讨探讨,不知谢大人意下如何?”
“殿下这话言重了,殿下若是想谈,下官自是扫榻以待,”说着,谢问渊先开马车帘,下车亲迎谭元晋踏上马车。
车中,如今这般境况,谭元晋亦不再说那些套话,只直接问道:“谢问渊,事到如今我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只问你一句,慎度之事,你预备如何?”
谢问渊拿着小桌案上的茶壶给谭元晋添了一杯茶,勾唇笑道:“自然是据实以报。”
谭元晋闻言冷笑:“你真以为这般说了就能击溃我?不可能的,只要我母妃做皇后一日,只要裴家不倒,我就绝不会落到谭元策那般境地。”
谢问渊闻声诧异地望着谭元晋:“殿下这话是何意?何来我想‘击溃’一说?慎度一事难道不是丞相魏和朝联合慎度国王,置大晸臣民于不顾,意欲谋害朝廷命官和皇子夺取权利吗?”
谭元晋一怔,许久才皱眉望向谢问渊:“你,只想要对付魏和朝?但你别忘了,虽说礼部那些都是你的人,但令狐情可是太子的,你以为现在太子会不知实情?”
今日听闻太子来迎时,谭元晋就明白当初谢问渊笑他对太子之事根本不了解是何意了。太子这人何曾病危过?就算当年真是有心疾,但如今看来只怕已然好了歌大概吧。伪装久病不治,就是为他让他们几个争斗,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吧。
“太子知道我这般把柄,你以为他会就这样放着不用?”
“他知道不知道又与我何干?只要照我所说来做便可。”
“......”
谭元晋一时难以开口,沉默地细细打量着眼前他从未看懂过的人,谢问渊做过伴读,他那时就不知这个谢家的长子究竟成天在想着什么。年纪小小,礼数周到,待人客气却又疏远非常。他心头觉得莫名不喜,似乎感觉这人并不看得起他们这些皇子,但面上谢问渊确实什么都做的周周倒到,让人挑不出错,也找不出他轻视的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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