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岐云旬阳乘风驿后园内,钟岐云眉头紧锁,冲旬阳乘风驿的李管事问道。
昨日夜里,他和江司承一行五十余人赶到旬阳,入城时倒还是一路畅通无阻,本准备稍作休息,在旬阳乘风驿换些马匹,就立刻动身前往京兆,可哪知,马匹换好,休整不过两个时辰,这旬阳城却是再也出不去了。
门外守卫只说是上头下了命令,不管何人都不能出城,亦不能入城。
本就耽搁了不少时日,彼时又被拦了上京兆的路,本就急切的钟岐云刹时就恼怒了。
旬阳乘风驿是今年中旬且才开张营业的,这位李管事满打满算受任不过半年,他原本不过是旬阳一商户的管家,幸得何敏清赏识聘了来做这乘风驿管事,于他而言确是一个顶好的差事。
对李管事来说,自家东家的名字听过无数次,但还从真的见过其人,可哪知这第一次碰面安排好的事他就没有办好。他不知这个看着年轻的钟东家是何性子,这会儿见钟岐云眉头皱紧、神色极度严肃,饶是平日里他在这旬阳如何笑谈风声,淡然处事,现下也担惊害怕起来。
“东家,旬阳虽算通京要塞,但却着实是个小城,李某家族世代生长于此,这么多年从未听说旬阳封城,再者近段时日也并未听到封城的风声......就不知这一夜间途生了甚变故。”
钟岐云见这李管事应话诚惶诚恐,也知自己现下表情见着骇人,他平时几乎不曾这般生气过,倒也不是刻意拿这李管事寻事,虽说不知这李管事是和品行,但何敏清亲自找的人,钟岐云还是信任的,现下他这般恼怒,不过是思及京兆恐有巨变,而他竟是毫不知情,更甚至被困在这远离京兆、远离谢问渊之地。
若真是谢问渊出了何事......虽说理智里告诉他,谢问渊必不会这般容易就败了,但他就是怕,哪怕只有亿分之一的可能发生。
也只有遇到谢问渊的事,才会如此了......
这般想着,钟岐云深吸了一口气,冲李管事摆了摆手,道:“罢了,这些
事都不必去说了,我亦不是针对李管事你......”
说着,钟岐云略微沉吟,转头又与一侧的江司承说道:“那这般,江兄你便领人上出去探查一番,若是探出任何消息那就再好不过,立即让人来报,若是到申时都未有线索那也回来,不必再查。”
知晓钟岐云心有打算,江司承点头:“江某尽力。”
旁边的李管事闻言,也连忙说道:“东家,不若让我手下得力的张平与江少侠一同去吧,他对旬阳各路消息点熟悉得很。”
钟岐云点头:“也好,江兄你便将人带着。”
“是!”
江司承离开,钟岐云却也是坐不住的,他心里想了多种可能,想了若是探不出消息当如何作为才能离开旬阳,琢磨了各样的应对措施。
好在事情还不至于太坏,申时未到,江司承便领着人回来了。顺道带来了魏和朝令人封城的消息。
听罢江司承的话,钟岐云才缓缓道:“也就是说,魏和朝是因怕谢问渊西南、东南的势力北上才下令封锁旬阳的?”
江司承点头:“是这样没错,守城的人说魏和朝连夜下的令,今晚他手下的军士五千人就会抵达城北。”
“恰巧我们倒霉赶在这个时候到了旬阳才被困的?”
“......”江司承没应声,算是默认了。
钟岐云几乎是要被气笑了,真是,他算是看透了,这老天爷就不会好好在他这边站一站。
钟岐云摇头笑了两声,“算了算了,只要不是特意困咱们,那便万事好说。”
不过想来也是,如今魏和朝要面对的是谢问渊、是当今太子,怕是谢问渊一人他都不好应对,哪还有空余来“关照”他钟家船队这五六十人?
这般想着,钟岐云又对一与他守在此处的李管事问道:“李管事可是与这旬阳的父母官熟识?”
李管事闻言连忙应答:“乘风驿与闵大人倒也常来往。”
钟岐云点头,又道:“那这闵大人,平日‘为人’如何?”
钟岐云这么一问,李管事当然不会傻得以为钟岐云问的是这人品行,心里便是明白了,回道:“这闵大人据说从来都是听令与魏丞相的,
忠诚万分,往日里我亦时常去闵大人家中‘走动’,闵大人每次皆是眉开眼笑。”
自那段时日与谢问渊在一起,钟岐云哪里还不晓得魏和朝是凭着怎样的手段才让这些人“忠诚”的?这样的忠诚来得容易,倒塌也是容易的。
钟岐云闻言笑了笑,“说来,咱们来此一日都还未去拜会拜会......”
李管事应道:“是啊,我这便去准备准备。”
待人离开,钟岐云从衣兜里拿出一颗约略一寸大绝美蓝宝石顶戒戴上,又换了一身富丽堂皇的锦绣褂袍。
终究,夜半时分,在魏和朝的手下的五千兵士赶到前,钟岐云等五十余人安安稳稳地从旬阳城西北门离开,踏上了北上的路。
坐在马车里,钟岐云回想方才闵冲枳府上的事,笑了一声,他都还未等他说些什么,那闵大人便瞧着他手上的宝石顶戒,直直夸赞,虽然他想要的便是这般效果。
与他同乘的江司承也同样见识了那番嘴脸,难得开口说道:“手下皆是这般贪得无厌的人,那魏和朝就算坐上了帝王,也稳不住江山吧。”
“稳不稳得住是另话了,若是为百姓好,老天爷当真就别让这人登基才是,否则终究是百姓遭罪。”
与钟岐云共事也算长久了,江司承确实不常听见钟岐云谈论政事的,纵使钟岐云与谢问渊走得近。
江司承瞧着说出这话的钟岐云,不由得想起在慎度拉哈海盗老巢那一夜......他忽而想问钟岐云若是谢问渊与魏和朝有一样的企图,他当如何。但终究话到嘴边他又咽下了,终究这些只是钟岐云自己的事,他无权过问,更何况,就他所知的谢问渊,能在这要命关头顾及水灾百姓的人,自是与魏和朝不一样的。
再开口时,他便与钟岐云商量起北上进城之事,“这一条官道是入京的必经之路,钟东家,若是咱们在此路前行,必定会遇上魏和朝的兵士。”
钟岐云点头:“确实,不过在这夜里大路不足偏寻小路,若是令那些兵士发现,只怕真就走不了了。”
江司承亦是这个意思,“对,此刻小路必然走不得,不过,有一事我需得提醒钟东家,
方才那闵大人提及的名唤罗桓的领军将军,正是当年在朝中检举我父亲江震叛逃之人。”
第一次听得江司承提及自己家中事,钟岐云微微一震,虽说未去私下探查,但亦从那一次谢问渊态度中瞧出这人身份必不简单,又从他这一身大概猜到这人家中应当是与谢家有些渊源的,与谢家相熟,又得谢问渊难得的一分信任,想来可能与军中有关。
不过他却没有想到他是江震之子。江震,钟岐云是知道的,谢成麾下的将军,多年前东南镇压海寇身死,亦有传言他其实是带着东洋女人叛逃。
江司承能将此告诉他,便是真的将他当做朋友看待。想到此,钟岐云说道:“江兄能予钟某,钟某感激。”
江司承摇了摇头:“我这些事算不得甚么秘密,谢大人必然是一清二楚,钟兄基于尊重从未去问询,还让握随船出入,当是我谢你才是。”江司承说了这些,便不再多谈这些酸话,只说道:“父亲那事,在母亲过身后,江某离家查了十数年,说来至今也未查明,说不得真如传言那般是个叛逃之人,我亦不会在此为他开脱,亦不会因这事刻意抹黑旁人,不过,罗桓此人确是一个心胸狭窄又睚眦必报的人,我若此路若是遇上他,必定会被查探一番,我与父亲长得颇为相似,他必定认得我,若他瞧我不得,就怕生出别的事。如此,江某独自一人令寻路走才行。”
钟岐云闻言蹙眉,想了想又道:“可若你另寻旁路,万一被这些军士发现,那只怕他会借题发挥,说你形迹可疑找你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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