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如此的话,若是门下省不出手拦截消息,只怕不出两日那国内上下的商贾皆能得到消息,那两湖百姓的赈灾米粮是如何也拿不到了......皇上这是不知道吗?”
刑部尚书陈孝欢哼笑一声,摇头道:“哪会不知,恐怕是已准备放弃了吧?毕竟那般多的米粮,若是开战,正好可以充实国库,这亦是皇上现今最好的办法了。”
纪行晏听罢更是气恼非常,摇头晃脑:“纵使如此,也不能枉顾天道不顾数十万百姓生死,当年太祖夺得天下曾向天许诺过甚?大晸的礼制、国训是甚,莫不是都不放在眼中?!”
他这话说完,还不待谢问渊应声,一侧的户部尚书冯评捋了捋髭须,望着纪行晏这古板守礼的性子,也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纪大人这是忧愤多日,淤积于胸啊。”
纪行晏闻言,瞧了眼正喝茶品茗的冯评,呛声道:“哼,冯大人倒是置身事外,轻松自在得很呢,就不知等回鹘铁骑南下,赈灾米粮拿不到手,你这桌上龙井可还品得下去?”
冯评被呛倒也不气,笑着给纪行晏倒了一杯茶水,递上去时说道:“这倒不牢纪大人费心了,我方才来时得到消息,商户救灾米粮已经备好,国中上下四十城的乘风驿已向地方官府报备,能够立刻运载捐赠米粮送往两湖灾区。”
冯评说了这话,谢问渊就抬眸望向他,问道:“如此应当赶得及。”
冯评现下虽说得轻松自在,但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得到了这个消息,要知道前几日他面上虽是不显,但心头并不比纪行晏冷静多少,“说来,这钟家东家着实有些本事,不
过五六日,国中上下的乘风驿就动了起来。”
那日谢问渊告诉他钟家会助他们运送米粮,让他不必太过担忧,但他心头却是害怕这钟家安排不过来,拖了时日的,毕竟商人总归要以生意为重,就他所知,钟岐云不管海运、河运还是陆运,皆是繁荣兴旺,可是不缺生意的,要空出这么多的闲暇和船只、人力来运送米粮,哪是那么容易的?只怕安排好现有的生意,都得花上一段时,开运米粮起码也得到半月之后了。
哪知这才不过几日,那钟岐云便都办妥了。
想到此处,他亦不由得瞧了谢问渊,就不知谢大人是如何才让这钟老板这般听命......
冯评的目光,谢问渊自然注意到了,他微微侧目望去,问道:“冯大人有事?”
冯评也不遮掩,直说道:“下官只不过有些好奇,如今看来这钟家老板倒也不似传闻中与大人交恶才是。”
“交恶?”谢问渊忽而勾唇笑道:“此话怎讲?”
传闻他与钟岐云交恶?谢问渊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都是一些闲谈,不值当在这说道。”
谢问渊笑了笑,不再去细问,只向屋子各位说道:“米粮之事既已不成问题,那我便先予诸位说了,此前我本不预掺和到皇位争斗之中,可身处这般位置,哪可能一身清风置身事外?之所以我至今未令各位大人动作,我亦是在等,等今上的态度。”
封徵帝聪明了一世,怎可能临到节点犯了糊涂?
谢问渊心头冷笑,从头至尾,至少这三年来,久病不治的就不是那个躲在后边夺取几个兄弟手中势力的太子,接受那回鹘的美姬不过是顺势而为,夜夜笙歌更是一个幌子,只为凸显他封徵帝尚且身强体壮,掩其久病难治之实罢了,这一点倒是魏和朝被他伴了数十年的君王摆了一道吧。
既是想要他谢问渊和魏和朝鹬蚌相争,两败俱伤,他渔翁坐旁得利,那若是鹬鸟并不无争斗之念想,那焦急只会是渔翁了。
“诸位大人倒也不必忧心,暂且与魏和朝下面的人周旋着,西北大军虽败,小将军谢问灼虽是少年,但暂且挡住回鹘大军的本事还是有的,西北大军下不来。”说到这处,谢问渊顿了顿,又道:“不过亦需多加小心,大军踏不进,但只怕精兵强将会迂回赶来助魏和朝夺权。”
“如今魏和朝动作越大,我猜想,要不了多久,皇上应当要等不下去了。”
“如此,那便是最好......”
八月二十七,日头斜落时,宫里王公公亲自前往尚书令府上,代封徵帝传来口谕,召见谢问渊。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 第141章
皇宫内御书房。
门外,王公公微微躬身道:“皇上,谢尚书令到了。”
紧闭的书房门内,许久才传出浅淡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王公公垂首:“是。”
随后他上前半步推开了房门,侧身向谢问渊道:“谢尚书令请。”
谢问渊微微点头:“有劳公公。”
王公公微微摇了摇头,待谢问渊踏进房门,他伸手将房门再次关闭,并未像往常那样一同进屋。想来今日“议事”,便是跟了封徵帝四十余年的王公公也听不得的。
谢问渊心下嗤笑,倒是像封徵帝的做派,除了他自己,他从未真正信过别人。
不过......
谢问渊微微扫视了御书房。上一次来这处已是两月前的事了,比之以往来此间瞧见莺莺燕燕的景象以及那一室的女子香粉气,现下的书房只余下的冷清和浓重的药味。
想来现下封徵帝对自己的病情也不愿再拿那些女子的香粉味遮遮掩掩。也遮掩不了了。
就如同谢问渊猜想的那般,打从一开始,病重的就不是那个从小体弱的太子,而是封徵帝。
之所以这样隐瞒,自然是为了稳定统治,毕竟若是数年前在太子羽翼未丰时,天下皆知帝王患上不治之症,恐怕魏和朝那一行、二皇子、三皇子那两队,必定铤而走险妄图夺权。
封徵帝在等,在等着太子急速的成长,等待太子能有手段解决二子、三子母家的势力。
而谭元雍自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了。
在魏和朝对三皇子动手时背地里推波助澜,让意欲夺权的三皇子背上叛国骂名。
在他与二皇子、魏和朝纷争时坐享渔翁之利。
几方势力就连六王爷残党都没人注意这个病弱的太子,毕竟,一个已然时日无多的皇位继承者,终究会让他人放松警戒。
封徵帝和太子这一步走得太妙。一举两得,缓解了当初事实造成的绝对劣势。
不得不承认,封徵帝这几个儿子中,确实只有太子能够这这样的形势下担起帝位。
足够聪敏,足够冷静,足够冷酷。
内室传来迟缓的脚步声时,
谢问渊不再打量这书房,他恭敬地跪拜道:“臣谢问渊叩见陛下。”
行至殿中的封徵帝目光暗沉地望着谢问渊,他呼吸沉重地开口:“起来吧。”
“谢陛下。”
谢问渊起身,也是微微垂首、恭恭敬敬,目光停留在封徵的眉眼以下,并不直视封徵帝。
但就是这副模样,更是让久病不愈的封徵帝哼道:“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做此姿态?你不是早已料到朕今日不得不寻你过来?谢大人对如今的情境可是满意了?”
谢问渊闻言头一次当着封徵帝的面笑了,缓缓地抬起头与这天下至高无上之人对视着。
他身量本就比封徵帝高上些许,更何况如今的封徵帝因病瘦削太多,身子也似没有气力般有些佝偻,谢问渊这般望过去,目光自是往下垂俯视而去。
四目相对,封徵帝瞧见那双冷淡至极的眼,眉头一皱。
谢问渊没有说话,因为他也明白,如今的封徵帝无论什么都不愿听他说的。他只是瞧着颤颤巍巍走上前的封徵帝。
封徵帝沉沉呼吸着,他上下打量着谢问渊,缓缓说道:“一副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就像幼时那般。”
封徵帝还记得当初从朝中百官家中挑选德才兼备的嫡子入宫伴读时,那时不过七岁的谢问渊便是这幅样子,见着当今天下至高无上之人也深色漠然毫不畏惧。只是随着年岁增长,谢问渊懂得去掩盖,他也愈发看不明这个年轻人了。
终究封徵帝还是叹了一声,不再强迫自己站立,而是缓缓走向一侧的软椅,只是才走两步,旁边的谢问渊就已走了过来扶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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