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胡岩章细细思量,随后问道:“可是皇上令你要的?”
钟岐云想了想,摇头道:“倒也不是,只不过想着有备无患罢了。”
“这点东西拿十五年的一分利来换取,你真觉得值当?”
钟岐云听了,给胡岩章斟了一盏茶,含笑:“若论价钱,自然是不值的,前些时日咱们两家有些不必要的矛盾,若借此能化干戈为玉帛,与胡老爷您交好那也是千值万值了。”
钟岐云说的当然就是那次商战的事。
胡岩章听了,坦然一笑接过了钟岐云的茶。他望着跟前年轻一辈,越发的欣赏起来,不过二十六七,却心思通明聪明得很,他家中那小子若是有其五分之一的本事,那就不用他操心到现在了。
想到此处,胡岩章眸光一动,他品了一口茶,才慢慢问道:“我听闻钟老板尚未婚配?”
钟岐云一听就明白了胡岩章的意思,他随即应道:“确实还未,不过早已心有所属,想来也快了。”
“哦?原是这般。那胡某先在这处恭喜钟老板了。”
一言一语虽没一句点明,但两人都明了对方的意思,之后钟岐云和胡岩章又说了些其他生意上的事,此事揭过不再谈起。
盛宁元年十一月初三始,冬日北风吹起时,钟家海上船队浩浩荡荡乘风南下。
十一月初八,钟岐云等来了川蜀李家的当家李崇淮。
回鹘伙同慎度一齐攻击大晸逼退西北大军之事传到杭州时,国中上下的大商巨贾陆陆续续到了李家钱庄将银钱取要了出来。
两人在乘风驿的三楼谈了一个时辰的话,李崇淮长叹一口气:“钟兄弟势必要帮我啊。”
李崇淮不过三十四五的年岁,正值壮年,个子不高且瘦削,但
却机敏得很,说着一口的川蜀话,两人不过第一次见面,就句句称兄道弟,话里话外一股子江湖气。
“哎,李哥实在是高估我了,我钟家行船不过几年,也是今年才见些起色,手头的银两也就那么些?比之其他兄弟伙儿们抽出去的那些实在是杯水车薪,哪能帮到忙啊!”
“钟兄弟说这话!”李崇淮笑呵呵道:“现在谁人不知道现在你钟家说啥,那些人家就听啥嘛,其实这是也不算大,大家就只是怕我李家中途变卦收拾包袱跑了,但我李家祖宅就在川蜀那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我李家也不是没得钱,只是忽然大伙儿一起跑来取那么几千万两,哪一户钱庄受得了?钱财先不取出来也是可以的,不过就是打个仗嘛,我李家一百多年前经历过的战事比这还多,还不是留存至今?钟兄弟给他们说道说道就好了嘛。”
钟岐云望着笑眯眯的李崇淮,前势也造了,他瞧着也差不多了,就松口道:“要我帮李哥也不是不行......”
李崇淮当然知道还有条件,他连忙说道:“你说你说,只要为兄的办得到必定赴汤蹈火。”
钟岐云瞧了瞧四周,见无人在侧,他才靠近李崇淮些,说道:“我听闻,李家与六王爷有亲?”
李崇淮神色蓦然一变,随即想到钟岐云就在一旁看着,他假意惊慌道:“哪个说的啊!我李家咋会和六王爷有牵扯,钟兄弟莫要乱说!”
钟岐云笑道:“李哥,兄弟我说的是太祖的第六子,镇远亲王。”
李崇淮一听,心知中招,钟岐云是故意套的话,想到钟岐云帮着谭元雍对付魏和朝,虽说不知钟岐云知道多少,但他还是斟酌着说道:“好嘛,我也不骗兄弟,我父亲生前确实与六王爷有些故交,但那也是上一辈的事了。”
钟岐云当然知道李崇淮没有全说真话,他道:“实话告诉李哥,今上托我告诉你一声,六王爷的遗孤已不成气候,凭他和那几个老爷还夺不了权,既然是上一辈的事了,就不要因此影响着这一辈了。”
李崇淮听了就知
道盛宁皇帝是什么都知道了。
钟岐云见李崇淮不说话,又继续道:“其实我心下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李崇淮看了看钟岐云,“钟兄弟且说。”
“张家帮着那个卓晚舟是为着权势,为着改了商贾的命,但李哥你这处又是为了什么?当官?我看李哥不像想要做官的模样。要权?有权就有责,虽未接触几个时辰,但我瞧着李哥当是不喜欢拘束才对。”
“李哥,我看你性子豪爽,但眼睛却看得清明,也是重情重义之人,来寻我之前,你必定已经知晓我的根底,知道我是受皇恩领帝命的商贾,那就是与你不对盘的,可即便如此,你还是为着李家钱庄来找我了,是不是兄弟我就可以认为,在那未知的缘由和钱庄的前途里,李哥选了钱庄?”
李崇淮怔怔不能言,似是说到他心上,许久他才叹道:“有时候,恩情啊,更难还。”
钟岐云不知李崇淮口中的恩是何事,但不管怎么样,那肯定也是上一辈的事了,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李哥冒着天大的危险庇护卓晚舟这些多年,那就算是偿还了吧,皇上的意思,我想来也不是要李家真的做那背信弃义之人,只要李家这处不做不为便可,之后皇上亦不会怪罪。”
李崇淮叹了一口气:“他是要我不给卓公子供给兵器吧?”
“是。”钟岐云想了想还是说了句:“兄弟给李哥说句实话,不知李兄如此思量,若是拿卓晚舟与谭元雍比,你觉得谁谋略更甚,谁胜算更大?我虽对其不了解,但这么多年一直躲在众多谋士之后不敢上前,说句难听的话,这样的人胜不了。”
“若是败了,李家必定万劫不复,李哥何必为着那已经还了的恩情,搭上两百年的大家族,不若趁早收手。” 第177章
十一月中旬,在国中百姓惧怕战火痛骂朝廷的时候,在两湖米粮告急时,门下省拟定降农税令在各州、各城、各村、各镇张榜告示天下。
榜文明示:盛宁元年十二月起,原三十三之一的农税降至五十五之一。
“这,这是啥意思?”
“啥意思?这还不懂?原本咱们收成之后不是每三十三斤粮食要缴纳一斤给朝廷吗?榜文说啊,从今往后,咱们五十五斤才需交一斤粮了!”
“这种好事儿!”
“可不!盛宁皇帝是好人啊!”
大晸国中百之七八十的皆是农户,降低米粮的消息一出,正如谢问渊预料的那般,一时间国中热议的西北战事就被盖了过去,毕竟比之还未烧到眼前的战火,少缴纳粮食税赋更贴近百姓切身利益,也刹时稳固了民心。
某些居心叵测之人肆意散步于朝有害得话语,让这一纸降税令击得溃散开了。
之后一日,随之而下的,还有一纸暂行两年的海商律,律中载明:大晸朝征收四十之一的海商税与三十之一的外邦关税,大开杭州、泉州、玉环、松江、茂江、青州、燕尾、颍州八处通海行商口岸。户部增设行海司,沿海州府增设海缉蜀,专司海岸巡查备记等事宜,并在律中定下行海通行要件、海商行海之规矩,其内容与当初钟岐云予冯评提及的大同小异。
而其余涉及的事宜,不外乎官府巡查护佑海商之责,稍有些脑子的都能瞧出,那八大口岸不就正好是钟家建好或在建的行海口岸,通海口岸都是钟家的,那不暗示着行海几乎钟家做主了吗?更何况那些官府巡海护佑船商、维持海商秩序条款,说白了也几乎算得是在保护钟家船只了。
朝廷想要钟家拿出钱来,所以就给钟家大开方便之门了。
如此,朝中其余还在观望的商贾,就都寻到了各处乘风驿找到管事商谈往后的生意了。
虽说眼下的海商律出的仓促有些东西还未完善,但望着其上所列明的事,钟岐云还是颇为满意。
所以,在听说两湖再一次缺了粮食的时候,知晓谢问
渊钟岐云大手一挥,在国中上下米粮富足之处重金购买米粮,而后让钟家商队送往两湖。
这样,其余近日与钟家结好的商户亦不能视如无睹,多多少少都拿出了些家中存粮,一同助两湖度过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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