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另一个解差见状慌忙拉住同僚,应道:“大人说得对!许是这周有翎假装痴傻,哄骗我们放下戒心呢。”
方才说话的解差恍然回神:“是是是。”
“大人,当务之急也不是争论这些,应当尽快将周有翎寻回来,不然届时......”
话说到这处,他便不再往下说了,直抬头望着谢问渊,其间意味不言自明。
“对,”谢问渊听到这里,连连点头道:“当务之急是赶紧将他寻回来,这差事可是圣上亲命的,届时怪罪下来......”谢问渊说到这里,似有些惧怕,咬牙道:“不行不行,不能让他给逃了,我就算是寻回周家,也要将周有翎寻回来!”
那三个解差听到‘寻回周家’这四个字,更是心头一激灵,哪里能让这谢大人找回周家啊!真正的周有翎现在可是藏在周家避风头的!要是找回去......
那就不单单是降职落罪的事了!
只怕那周家要弄得他们几人家破人亡后啊!
“谢大人放心,现下不过丑时,料他仅靠双脚也跑不了多远,这处四处平坦藏不住人,他要逃也只能往山林中走,我兄弟几人骑马去寻,定能将他抓捕回来!”
谢问渊六神无主,点头道:“莫再耽搁,你们赶快骑马去追!”
说到这里他望向章洪和延责:“你二人也赶紧帮着去追,莫要让这歹人跑了。”
章洪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自然谢问渊说什么他就应什么。延责不明就里,本欲想跟在谢问渊身边伺候,但跟了谢问渊这许多年,大略也猜到主子这样做定是另有打算,便不敢多嘴,应了是后,跟着章洪和那三个解差骑马向林中奔去。
夜已深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伴随着远去的马蹄声响也渐行渐远,直至完全听不见。
谢问渊这时才收了那副不知所措的表情,缓缓行至车马前,背着月光站定,露出几分玩味笑意。
风渐停了,遮住半片月亮的云也未再挪动分毫。
谢问渊等了片刻,斜后方拴着最后一匹马的那处,不出所料,传来了
声响。
这声响在静谧之中极其惹耳。
他要等的客人来了。
嘴角一勾,谢问渊出声:“静候兄台多时了。”
京兆城中,那天下第一美人儿楚嫦衣曾盛赞过谢问渊的声音,‘如水过渊,声如其人、名如其人,让女子甘愿沉溺,又莫名让人胆寒’。
而如今这郎朗声音,但是在这安静的夜里飘飘荡荡落在钟岐云耳中,听不出美好,只觉如同一道催命符。
“我去......你原来早就发现了?”这么说着,钟岐云也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快速将拴马的绳子解开。
他本来就没打算走远,只走到林间,留下不少脚印,然后又从另一处坡脚小心翼翼绕了回来,在草丛中躲着。
逃跑哪里可能只靠双脚,他需要一匹马。
钟岐云早就算好等这几人发现他逃走去追时,他再跳出来弄一匹马走。
虽然他估摸着有可能真的露馅了,但哪里想得到这人居然是故意留在这里等着他?
谢问渊闻声回头,借着月光的和点点火光,有些惊奇地望着眼前的人,“你不单不是傻子,竟也不是哑巴?”
说着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一步步地向时刻准备骑马逃走的人走去,“既然我早知你装疯卖傻,你真以为现在还能跑得了?”
钟岐云笑了,“难不成刚才你是刻意放我走的?然后......”
钟岐云望向刚才五人远去的方向,道:“那几人其实还没走,此刻正躲在草丛里伺机而动?”
谢问渊挑眉,没有回答。
钟岐云见眼前人游刃有余的模样,再对比自己此刻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被别人戏耍了一顿,更是来气。
只是他面上不显,说道:“谢大人这是路途上无聊了,想着寻个开心?”
不等谢问渊说话,钟岐云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能让大人开心,我自然是乐意得很,那大人能否行个方便,放我这个无辜的路人一条生路?”
这个谢大人既然心思这样深,分明早就知道他假装,还演了这么一出戏,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打算,虽然他嘴里说这个谢大人是无聊地寻他开心,但钟岐云怎么想也不会真的是这么个缘由。
再说,刚才这个谢大人对他不是哑巴有些惊奇,肯定早就知道他不是那
个周有翎,而是替罪羊陈哑儿了.....那这个谢大人把那几个解差支走......
钟岐云猜不透这人在想什么,索性也就不再去猜,这样的人不管是好是坏,他终究是惹不起的。
惹不起,那就只能逃。
想到这里,钟岐云又道:“谢大人您大人有大量,知道我只是个替罪羊,索性就放我走吧,我肯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大人如果有需要我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会报答您的。”
手上的铁链手镣还没解开,那天坠囚车,他虽摔得有些狠了,但运气好只受了些皮外伤,看着有些可怕,却不怎么严重,再加上这些天装作不能行走,又好好歇息了下......
这些日子里他便发现,跟前这个谢大人不喜欢运动,总爱坐在马车里看书,个子虽然高挑,但作为一个古代文官,武力值应当是比较低下的。
钟岐云学过近身搏战,穿越前,他家境还算是比较富裕了,打小他爹妈也让他学了这些东西。
钟岐云微微眯了眯眼。
虽说现在这副身体还比较瘦弱,但收拾眼前这个书生,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么想着,钟岐云眼波一动,忽然笑道:“谢大人,我有一事想问你。”
那边谢问渊不知这人又准备做什么,面色不改:“怎么?”
话音未落,眼前的人却忽而快步向他冲了过来,下一刻,那条拴着手的铁镣就变成了利器,紧紧将他的脖子缠住。
动作一气呵气,没有半分脱离带水。
站在谢问渊身后,紧拽着铁镣的钟岐云出声道:“谢大人,就不知您的命与我的命哪个更值钱了?”
铁镣勒着脖子,谢问渊身子不得不微微后仰:“你想用我来换你的命?”
钟岐云点头:“当然”。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
“不能逃也可以拉个垫背的不是?”钟岐云看得很开,“现在我这样的情况,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活命机会,我也不可能放过。”
谢问渊轻笑出声:“只怕,要违你所愿了。”
“啥?”
钟岐云以为还有陷阱,正欲拽着跟前人向马匹奔去,却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回神,他已然四脚朝天重摔在地。
脖子已被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谢大人卡住了。
钟岐云:???
第6章 交易
钟岐云有点怀疑人生。
干架,他有多久没输过了?还是一招KO这种。
望着天上的月亮,他甚至在想,老天爷让他来这古代一遭,其实就是想让他受罪吧?
打从来到这个朝代,事情的发展就没有一个如他所愿。
难不成是觉得他现代的人生太过顺风顺水了?老天都看不过?
不能啊,他虽然出生的家庭相对富裕,家中有一点产业,但也不是说就没遭罪啊,他少年时期行为乖张叛逆,虽是家里的独生子,但他爹妈揍起来也不带手软的。
高考时候,父母让他学经济,他偷摸选了那年国家新批准XX传媒大学新开的电竞专业,一顿揍暂且不提,关键是家里直接给他断了四年的学费、生活费。
好在他生活不讲究什么品牌、品质,吃饱穿暖就万事OK,靠着打游戏的收入,混完了四年大学。他游戏打得虽说没能到国内顶尖,但好歹还是勉强称得上业内高手,吃穿不愁。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自得的。自得于自己任性妄为也能活得有声有色。
其实,说到底,还是没吃过啥苦,大概老天爷是看不过了,然后直接送他来感受下,再让这个谢大人来挫挫他那点无凭据的骄傲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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