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岐云眉头紧蹙,没有说话。
谢问渊又继续道:“你知道我若是得胜回朝,会是何等的风光?”说到这里,谢问渊顿了顿,而后忽而笑了,“这般的我站在帝王跟前,于帝王而言是怎样的感受?”
钟岐云当然知道。如今的谢问渊权势滔天,比之当时的魏和朝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经此一战后,西北大军只怕不仅姓谢,更是要姓丞相了,如此算来,他笼下朝中半数文官、握住了比之帝王更多的兵权,心思深沉、谋略果决,这是什么?
只怕哪个皇帝见着都难以安寝。
谢问渊拿起桌上茶壶,倒了杯凉茶递给钟岐云,“若我与他易地而处,身边有这么一个随时能取
代我的臣子,哪怕我再如何信他,我都会设法杀了他,谭元雍不过是做了皇帝当做的,不过,他到底也并未真的丢下西北大军不管,皇帝便是这般,只能将自己都丢弃在外,万般权衡。”
钟岐云深深地凝视着跟前爱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今他料理好那几个老王爷了,想来要不了几日,他便会将重心放到这处,若是这一次他还是想杀了你.......”
谢问渊笑:“以他的性子,应当不会,偌大的军功在身,这个时候若是他想要我的性命,只怕天下人都不会答应了,更何况,如今他已经动我不得。”
钟岐云点了点头。
谢问渊见着,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想着彭毅还在,他便没有说了,只是冲那边的彭毅说道:“近日可能朝廷诏书就要送到此处,你也将此事告知大将军吧。”
彭毅拱手应道:“是。”只是说到这处,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多提了一句,“还有一事......”
“怎么?”
“传信的陈正口诉,说......那卓峰死了。”
谢问渊一怔,道:“何时的事?”
“就在叛军攻入皇城时,他潜入了宫中,此后听宫中有人提及,战事结束那日,卓晚舟等人突然暴起,似不要命的攻袭盛宁皇帝,那时稍显危急,卓峰那时替盛宁皇帝挡了一剑,正中心口.......”
闻言,谢问渊微微蹙眉,而后才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
等人离开,钟岐云瞧着谢问渊面微蹙的眉头,问道:“卓峰是谁?”
谢问渊想到从未与钟岐云提过这事,想了想,便将那些往事都与钟岐云简单的说了。
钟岐云听罢,亦是皱了眉头,“这个卓峰倒是可怜至极,一世皆是为人所骗,为人所用......”一生皆在局中,脱不得身,更身不由己。
“他确是一位文采飞扬之人,只可惜造化弄人。”
“这般说,那谭元雍当是喜欢他的?”
谢问渊摇头道:“喜或不喜也唯有那人自己心下才知道吧。”
钟岐云点了点头,也不再问了,那些都是旁人的事了,与他们无关。他钟岐云也不会多管多
问,亦不会去想如今谭元雍是毫不在意,或是悔恨不及。只要谢问渊安好,只要他们二人一直这般就好。
想到此处,他笑眯眯地伸手将谢问渊打横抱了起来,“方才让人送来的热水应当正适温,你背上的伤还碰不得水,待会儿我帮你擦洗一遭,换了药后就早些歇息吧?”
谢问渊并未拒绝,只是望着钟岐云,说到:“我应当不至于走不得路了吧?”
钟岐云笑道:“我就是想这般抱着你,怀中满满当当的,我觉得踏实又欢喜。”
谢问渊没有说甚,只靠在钟岐云肩头随了钟岐云。
等帮着谢问渊擦洗好了,换上睡时的中衣,钟岐云才打了水到屏风后随意的冲洗了下。
只是tuo了外衫他才想起自己的衣物还在床榻上,转身正欲走去拿来,转头却瞧见谢问渊竟已拿着衣服走到了屏风这处。
钟岐云乐道:“怎么?谢大人也想偷摸瞧瞧我这身子?”
谢问渊没有应声,他上前几步走到钟岐云身后,微凉的指尖触到了钟岐云背上那块烫伤的疤痕。
“这么多年,这疤都没能消去。”
接过衣服穿上,钟岐云笑了笑,转身握住谢问渊的手,然后垂首亲了亲他的指尖,“很难看?”
谢问渊摇了摇头,“我曾数次想过,那日你究竟是想些什么才会那般冒险冲进大火里。”
“我也不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忽而都笑了起来,谢问渊将衣服递给钟岐云,说道:“换了衣服,今日好好歇息,明天可是中秋,军中每逢佳节都会有些玩乐的,当会比往日吵闹许多。”
钟岐云却没有松开握住的手,“问渊......”
“嗯?”
“回京后咱们就成亲吧?”
“好。”
“我的意思是要昭告天下,是要敲锣打鼓走在街头,让天下人都知晓的成亲。”
“我知道。”谢问渊挑眉:“你寻了那么许多人在国中各处说着你我二人情谊非常,比之至交尤甚,为的不就是这般吗?”
钟岐云轻咳一声,笑了起来,可随后又想到了一事,犹豫道:“谢老将军那处......”
谢问渊想了想,还是说道:“......在来西北之前,老将军曾唤我到府中,问了我许多事,其中便提到我在杭州城中与你亲昵之事。”
钟岐云蓦地一愣。
“那日我便与他说......你是我此生都割舍不下之人。”
钟岐云听罢眼眶蓦地红了,他伸手将谢问渊搂入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等待,明天继续。 第194章
正如谢问渊说的那样,中秋之后不过三日,八月十八那日军中就收到的京兆传来的圣旨。
圣旨中盛赞谢问渊、谢问灼等人卫国戍边功绩、大赞西北大军驱逐敌寇并下召大赏所有军兵,并令丞相、大将军等回京听赏。
天子令下,谢问灼令众将商议过后,留吴朏及其部下领大军继续镇守西北,谢问渊、谢问灼等待千余精兵择日回京听赏。
离开了大营前,战胜之后,近一月来都未在如领军那般出现在大军跟前的谢问渊,到底还是在吴朏校练士兵时,随谢问灼等来到了练兵场。
谢问渊一出现,方才正歇息还在笑闹的士兵均一齐起身,笔直站立、满眼的敬慕。
大将军离军自然是要与士兵做好一番交代,待谢问灼将皇帝对大军的封赏、后几月的事宜说清后,谢问渊才走到正前。
他的目光慢慢梭巡着大军,许久才微微笑着开口说道:“九个月,与诸位同生共死是谢某人的荣幸,”彼时,风忽而静了,十数万人的空旷练兵场人竟是静地出奇,只听得谢问渊说到这处顿了顿,而后继续道:“近日谢某虽未曾再出现在诸位跟前,但我亦时常听得诸位议论,都说是若非有我,这仗胜不得......”
说到此处,谢问渊摇头一笑:“其实在我瞧来,这功我当不得,若非诸位兄弟这十数年的坚守,若非诸位随我一同与回鹘铁骑大军厮杀、马革裹尸、不曾有一颗退缩,凭我一人之力,又怎可敌那几十万的敌军兵马?又怎可赢得往后的家国安宁?”
练兵场中不少军兵都红了眼眶,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么多年守卫西北苦楚,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得这场仗德胜意味着什么!
这是为逝去的军中兄弟报仇雪恨,这是替万千西北百姓寻回故土、讨还公道,这更是立大晸百年威严、赢得天下安宁的战斗!这是西北数十万大军坚守这么多年的唯一期盼!
谢问渊沉沉地呼了一口气,望着前方的大军,道:“谢某人在此代天下的万千百姓,予诸位道一声谢。”
说到这
处,谢问渊拱手抬予额前,而后深深地躬身,双手附于前向大军拘礼,这是大晸文人最高的礼,以示谢意。
甄先轲看到这处,亦是红了眼眶,想到这数月的征战,想着那些战死的将士,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在谢问渊侧后方随着谢问渊一同作揖拘礼,一同随行的其他文官亦一同躬身。
此举一出,万千军兵均自发地挺直了身背,以手中刀、枪扣地三次,刹时天地间仿佛都震颤起来了,之后他们肃穆而立,望向前方,一如上阵杀敌那般无畏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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