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山水错落,亭台楼阁,美得惊人。
整个园子以主屋会客间为中心,以水为底,山环水、水环山,东处阳升之处造远山,西落之处设观景亭台,错错落落,起起伏伏极富节奏韵律之美。
就连步行的廊桥各处都是布满镂空窗花,透花望去,步步皆是美景。
钟岐云大学时期同室友一道去过苏州
留园,当时便觉着那园子精美无比,现下他所处的这所别院与之相比也毫不逊色,更甚至因其建筑风格趋向唐朝时期,恢弘简约大气中透着江南水乡风情,清秀绝美,让钟岐云更是觉得难得。
朴素却精致,没什么富丽堂皇扎眼的装饰,但园子中每样东西都是精品,映照在红灯笼下的园子,格外清幽。
跟着提灯引路的仆童走在廊桥上,钟岐云向谢问渊问道:“这是你家?你在杭州还有这等私产啊?”
“外祖父的别院。”
“那这儿还住了你别的亲戚?我这么登门造访,是不是应当前去拜会下老人家?”
谢问渊闻言,望了望钟岐云:“外祖父三年前便已离世,如今这院子是我管着,除了我与仆从就没有别人了。不过......你若是想去拜会外祖父,我倒是不介意送你一程。”
那这不还是你的私产吗?钟岐云咂舌:“不用了不用了,既然这院子如今的主人是谢大人您,我见您也是一样的。”
钟岐云望着廊桥雕镂的图案,墙边斜挂的花鸟水墨画,赞道:“不过,老先生的审美实在是让人惊叹,这院子之美,不单单是一步一景,就连目光所及的任何一处都是别致的。”
谢问渊闻言笑道:“你喜欢?”
“这样的园子谁会不喜欢,不过怎么这院中看不到多少奴仆?咱们走这么久了除了刚才为咱两赶车的老人家,也就只见到旁边这位小伙子了。”
谢问渊家中的仆人和谢问渊一个性子,若是主人不问话,他就一句话不说,就连钟岐云提到了他,他也安静的走在一旁,只是在台阶上下之处,小声提那么一句,无事时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样。
“造了别院,便是想图一个清静安逸,奴仆自然不会太多。”说到这里,谢问渊顿了顿又说道:“你倒是十分安心地跟着我乘车来此,心下就不曾担心我对你不利?”
“谢大人要是想要我的命,我钟岐云自认是怎么躲也躲不掉的,”钟岐云看着谢问渊随风微动的发梢,说道:“既然躲不掉,我再忧心也是无用,何苦折腾自己?”
“你倒是看得开。”
钟岐云咧嘴笑了笑,没有回话。
二人走过廊桥水榭,树荫遮蔽之处便见
着一间独立于水池之上的小屋,打着灯笼的仆童上前开了门,待人入屋,他便退到右侧垂首:“老爷,书房中已燃了地龙,茶水也已备上,是否还需要云庭去准备些点心?”
“不必,你先下去吧。”
“是。”
等云庭关门离开,谢问渊便对钟岐云说道:“现下就只有你我二人,钟兄当是可以说说打算求我甚么了罢?”
钟岐云确实是有事想要请谢问渊帮忙。
他从商时间说长不长,但也有一段时日了。不过也就是这么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就遇到些麻烦,特别是在他与何敏清合作走海运之后......
走海运挣到银两比之普通的陆运商贾,确实多了不少,而时间上,也比之陆运节省便利许多。
只是这短短时间半月,来回不过两趟,却出了一些事儿。
第一次出海到玉环县时,他与何敏清来回皆是顺畅,这种顺畅,不单单指海面的顺畅安稳,也指另一个层面上的顺利。
无人管理,无人使绊子,整个市场上风平浪静,任他上下左右横行。
只不过当他二人领队从燕尾回来时,钱塘江口岸边上已有一身官差袍子的人候着坐地起价。
昨日口岸的事情处理清楚回来后,他第一时间便是赶到往日何敏清购置丝绸的店铺查探,果不其然,那熟识的掌柜推三阻四、支支吾吾不愿将丝卖给他,最终的意思便是他们不再供货。
钟岐云又走了两家,也是同样的答复。
这种情况,其实钟岐云已经预料到了的,他早就猜到若是海运做成势必有人眼热,但是先前他还以为这样的情形最少也会等到明年才会出现,等他产业有了规模,等旁人发现,可他却没想到不过几天就换了一副光景。
他与何敏清走海的事做得十分低调,更何况这两次送运的货物并不多,其中可获利也算不得太多,那些官差守了这么多天才收了十几两银子,没道理。
其中的蹊跷,钟岐云不可能没发觉。
陆晃。
钟岐云作为一个商人,明白生意上朋友的重要,而他乐于广交朋友,生冷不忌,富贵者可以、穷困的农户亦行。
打小在家中耳濡目染多年,有些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从商嘛,单打独斗哪里能
够长久存活下去,商人们都是紧盯利益来行事作为的。商场之上,从来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他深知兴许前一刻的敌人能转眼变成朋友,也可能前一秒的至交眨眼变作敌手。
利益驱使之下,哪还有什么真情实意?虽然他并不觉得陆晃真如他面上表现出的那般简单又随性大方,但他也并不抗拒与之结交。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认识了至少都是利。
当初他不是没向陆晃提过海运,只是陆晃始终不愿,对于这点钟岐云能够理解。在陆运上,陆晃拼了这许多年,才打通了他自己一条“门道”,这时候丢弃就是将曾经花出去的银钱丢了,更何况在陆晃眼中海运终究只是一时,到头来还是陆运才能长久。
但钟岐云没有想到的是,何敏清这次跟着他离开,会让陆晃这么快就对他二人下死手。
在钟岐云看来,既然大家共吃这碗饭,所图都是银钱利益,目的一致,那既然有了问题,就把事情提出来好好商议解决,不要闹得眼红脸黑互相暗里斗狠、使绊子,到头来精力拿去狠斗了,事情也未解决,得不偿失。
可是既然陆晃不顾情谊撕破脸皮,钟岐云自然也不会干坐着任他作为,陆晃要和他做朋友,可以,若是拿他当敌人,钟岐云也并不惧怕。
陆晃做的这一出戏,无非是想吓得他胆怯示弱。
他钟岐云偏不。
本有能力得到的东西,他不必求靠别人为何放弃?
对于这事,钟岐云心头已有计较。
既然如今已身处这个封建社会,他就不会太过于墨守陈规,家中父母珍藏《厚黑学》所提倡的“求人要钻营”就派上了用场。
他与其让贪墨之吏勒索,他不如识趣主动与其“结交”,左右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银钱物件,他大方些拿去,倒还得人好感,以后还能办事顺遂如意。
至于胡家那边......
钟岐云原本想着,何敏清从商多年,应当有些许人脉,不至于被陆晃把控了命脉。
只是想是这么想,好些事情要是做起来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在这个时代毫无根底,就算如今过了这道坎,往后终归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
可是刚才看到谢问渊后......
他就起了另
一番心思。
谢问渊这人,那是陆晃之流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他心知亲近不得,但却也明白若是能得到谢问渊一点帮衬......那就真的能够如鱼得水......
既然老天把谢问渊送到了他跟前,他还躲着做什么?与其担忧哪日他沦为谢问渊和敌对势力的夺权斗争中的牺牲品,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与谢问渊共同合作。
管他谢问渊是什么豺狼虎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只不过理虽是这么个理,但事实上他其实对谢问渊颇为好感。
不是都说:“古今能成大事之人,手笔自然恢弘,行事自然开阔”,而谢问渊便是这么个人,短短几月将蜀州势力连根拔起,更甚至将礼部尚书送入天牢,大刀阔斧、手段狠戾,行事却极度缜密。
这样的人,钟岐云对他有防、有敬,隐隐地还有一丝微不可察地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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