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那
般年纪这人已经做事为人周全到那种地步,其实是件可怕极了的事情。兴许当年他并不是不喜谢问渊,而是莫名地害怕这个与他差不多同岁的人。只是从来都不愿承认罢了。
就像他现在根本不知道也猜不透谢问渊究竟为什么要放过他。
“年幼时一起跟着太傅学诗词歌赋学治国理政时,虽面上不显,但还是觉得你要看得上三弟些,虽说不知为何。”
谭元晋慢慢说道:“可是去年三弟出事,你本可帮他,但却没有,我就觉得当初应当是感觉错了。”
谢问渊喝了一口茶水,没有说话。
“离开慎度后,我在船上想了月余,以为你准备投靠谭元雍,借用这个机会,消弱魏和朝和我的势力,但是,你方才所说的话,却并不像想要帮他的样子,甚至,你可能还抓住了他的把柄,可以此要挟,让他配合你对付魏和朝。”
谭元晋眯眼瞧着谢问渊,好一会儿才说道:“谢问渊,你究竟是想要什么?莫非你想要当那第二个魏和朝,想要得到......”
话还未说完,就被谢问渊冷声打断:“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呢,若是让人误会了,可会要了微臣的命呢,微臣不过是想要忠于今上、忠于天下罢了,其余的都不想要。”
谭元晋嗤笑了一声,显然是不信的,但他却并不再多说。
马车中沉默半晌,谭元晋才说道:“事到今日,本王也挣扎不得,既然你准备对付魏和朝,又不是于本王不利,不若本王便帮你一把吧。”
“哦?”谢问渊挑眉。
“我有些魏和朝与慎度国王的信件,”那是他费尽心力,才没有打草惊蛇得到的东西,“但,你需得保证太子和魏和朝不会对付于我。”
谢问渊笑了一声,似听到什么天方夜谭,这不是想要保他,这是想要他谢问渊站到他这边吧?几封书信?呵。
“殿下实在是高估我呢,我自保尚且乏力,怎还有余力保你?与其在这与我说不可能之事,不若想想别的出路。”
太子蛰伏至今,必定有今上的授意,为何别的贵妃不立为后,偏偏选了裴家的女儿?裴家这个有官职的巨贾,看似与其余四家平衡,但实际上起掌控的岂止面上看到的这些?皇帝这
是想要乘机让几个皇子看见机会然后等待不及出手夺权,其中若是有一个错,便有借口将其后势力拿下,从而将所有将权尽数揽扩到帝王家,然后待他死后交于太子之手。
这些便从当年卓家一事,只有太子一人知晓便能见一二。
帝王之家权术之争下,哪还有什么亲缘可言。可惜这几个皇子都看不清,只道皇帝只是父亲而已。
皇帝出手揽权,谭元晋再想争些什么,那都没有可能了,除非,他能心狠到今上与太子那般地步。
与谭元晋说完这些,车马准备进入内城后,谢问渊就不再多说,谭元晋亦回到他那边车马。
使臣回朝,却带来不好消息,此处出使所有官、差以及儿皇帝均愤慨直指慎度国原早已与朝中大臣勾结,意图谋害皇子、出使使臣,两国邦交破裂,所有使臣,甚至于二皇子身上都有大小不一伤口。
那大臣直呼委屈,直言慎度国主居心叵测,想要大晸内乱,并列出种种证据。
封徵帝怒极,下令彻查此事,并令驻扎边疆将士严守与慎度的交界。
查探之余亦下圣旨奖赏舍身出使的大臣们,其中特意提及杭州的钟家船队拼死护佑二皇子与使臣一事,盛赞其东家行船出神入化才能亦百当千,躲开海军追捕,逃离慎度。
后又下旨赐予钟家船队“行江令”与“行河令”,封徵帝身边的王公公亲自将圣旨送去杭州。
这旨意下达那日,五月初三,谢问渊收到钟岐云送来的包裹。
一堆松江府出名的特产之外,还有几张信纸。
书信中写明了赌坊运送兵器到东营口之时,又提到钟岐云将此事禀报却江才后,江司承探查到赌坊有几个东家确实来历奇怪,说是建州人,但口音却一点不像。
书信之后,还写了一句:“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卒且长......如今世事变化莫测,我心知忙碌自是必然,但问渊兄还是需得好好休息才是。钟远人书。”
第三日,五月初六这日,早朝商谈不多,退朝时还不到正午,坐于马车中的谢问渊听见车外吵闹,便掀开车窗瞧了一瞧。
却瞧见一处店铺门前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却看不清究竟是做何。
“那处是怎么回
事?”
马车外的延责闻声,笑应:“哦,那是新开张的乘风驿和乘风阁,我听说原本早就装修好了,只是未曾办理印信一直未开展,兴许是这几日办了下来,五月初六又是个好日子,今日开张剪彩,店铺送礼才这般热闹。”
乘风驿?钟岐云到底还是把店开了过来啊?谢问渊勾唇笑了笑,“听你这口气,似乎早些时候便去瞧过了?”
延责摸了摸鼻子,承认道:“方才在宫外等大人的时候,我闲得无聊便来瞧了一眼......大人若是要责罚......”
“无碍。”谢问渊摆手,在宫门外站数个时辰确实无聊得紧,只要不妨碍事情,这些谢问渊倒是不禁。
说罢,他又细细瞧了那两间铺子,来来回回许多人,店小二也是忙忙碌碌派送礼物。
想到钟岐云那性子,谢问渊轻呼一口气,这人只怕会跑来吧。
但是,头一次,谢问渊难得的猜错了。 第120章
五月仲夏,端午且过,初六的夜里,压迫人的暑热就横立在大地上。
天热得似要发狂,谢府中上上下下哪一出都热得惊人,就连水岸边沿也是闷燥得很。
谢问渊睡不下,便随手拿了一件薄衫,起身走出房门到桥廊上走了一走。
屋外好歹有些微风,比之屋中好上太多。
京兆城已经接连一月未曾落过一滴雨,今日月光明艳,黑夜透亮,瞧不出一丝云彩飘荡,看这模样,京兆这段时日亦不会有雨了。
京兆无雨,但两湖却又连连报来水涝消息,若是那雨水再不停歇,只怕要成灾。如今西北战事吃紧,朝中已没有余粮,若是两湖成灾,百姓必定流离失所。
今晨早朝定下一事,令工部尚书于连桥与水司丞令狐情明日一早奔赴两湖,亲自督办大江堤坝修缮一事,谢问渊但是不担心这两位办事不利,但若是天公不作美,人又哪里能挡住那些滔滔洪水。
更何况......
谢问渊想到此处,延责便寻了过来,手中还端了一盆子冰块。
“我瞧见今夜天热,便去冰窖中寻了点冰块来。只是,今年这冰块已经不多了,只怕也用不了几日了。”延责自小跟在谢问渊身边,自是知道他其余的吃穿住行等等都不挑,唯独不喜炎热,所以这些年府上冬日都会提前存冰,到夏日就放屋中凉快些,但......
延责解释道:“往年城中以及邻近州府都是年后存冰,好让冰块能放得久些,但哪知今年年后天气反常,水皆未成冰,不但咱们府上,如今皇宫内也听说没了冰块的。”
谢问渊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小事罢了,不打紧。”
说着他瞧了眼延责端着的冰块,忽而就想起船上钟岐云偷摸送来的冰沙。
钟岐云......
想到白日里见着开张的乘风驿,今日未见这人,只怕他根本就没来京兆吧。
这般一想,谢问渊更觉着心头微微烦闷。
谢问渊敛下眸中情绪,对延责说道:“若冰块不多,那就莫要这般浪费了。等哪日天气,弄些凉饮分给府中上下吧。”
“啊?”延责微怔,“那......那大人您不要冰块了?”
“不必了。”谢问渊说罢,转身回屋。
隔日一早,早朝之前于连桥离京,谢问渊亲自送其出城。
于连桥自入京为官后就在工部呆了亦有二十几年,其精通工事修筑之事,是朝中难得行家,前年两湖年挡洪已是勉强,今年子四月以来报来的雨水比往年更甚,他向朝中提过这次危机,修筑堤坝已是不能抵挡,早日撤离百姓才是要紧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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