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掏出烟盒,取出一支雪茄。
“他要我们乘威灵顿号去北极执行一项任务。”他叼住雪茄,开始吞云吐雾。
R先生震惊地瞪着他“老大,不是说办公室禁烟吗?”
“规矩改了。”Z轻描淡写道。
段非拙又是一阵心痛。Z和他好的时候,会为了他而戒烟。可现在……
“任务内容不能告诉我们?”色诺芬笑吟吟地问。
“我有保密的义务。”Z耸耸肩。
叶芝问“卡特和裴里拉庄园事件的干系搞清楚了吗?”
“还没。”回答他的是艾奇逊小姐,“但我们最近发现,科学进步委员会正在接触裴里拉勋爵,似乎想购买他的那座矿场。”
“他们想控制以太结晶矿。”Q女士道,“不光是为了财富,也是为了权力。全国的空军都仰赖以太结晶燃料,谁控制了以太结晶,谁就控制了军队,进而控制整个国家的中枢。”
众人不约而同面色一凛。
Z点头“科学进步委员会的野心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庞大。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切记提防卡特。另外还要继续追查科学进步委员会的事。”
“这还用得着你说。”色诺芬嬉皮笑脸。
他曾告诉段非拙,警夜人内部虽然分成两个阵营,但大家都是一条心,看来他所言非虚。
Z交待了他外出期间的注意事项。接着碾灭雪茄,起身说“我把他押回地牢。”
这个“他”指的显然是段非拙。
所有人都对段非拙投以同情的目光。Z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拎出门,推进那条通往地下的幽暗回廊中。
地牢中。
段非拙一个趔趄,栽进囚室中。
Z站在囚室门口,刚玉般的眸子射出寒冷的光芒。
“三天之后威灵顿号起航。”他用平静到不含任何感情的语调说。
他准备关门离开,段非拙冲上去抵住了门。
“你为什么不告诉卡特我就是交易行主人?”他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量说。
Z移开视线“卡特知道得越少越好。我不是在替你打掩护,我只是单纯讨厌那个家伙。”
段非拙还想和Z多说几句话,可Z只是冷酷地将他推进囚室,当着他的面锁上了门。
伴着机械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段非拙想用他的超级听力听一听上面的动静,然而囚室中的法阵让他无法使用异能。
隔壁的派莫咯咯直笑,幸灾乐祸“哎哟,我还以为你被招安了呢,没想到又被打回来啦!”
“三天后我就要出去了。”段非拙怼道。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派莫早晚也能加入警夜人!”
他开始自吹自擂,述说着自己作为秘术师的光荣往事。兴许是太久没和人说过话,他一开腔就停不下来。段非拙把他的声音当作背景音乐,背靠着囚室一角滑坐在地上。
今后他该何去何从?肯定不能继续经营交易行了,但他也当不成警夜人。或许北极之旅结束后,他又会被关回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前提是他能活着从北极回来。
卡特,科学进步委员会,北极的巨兽,裴里拉庄园地下以太结晶……它们似被一根若有若无的线牵连起来。
段非拙用手指擦去地上的灰尘,画出几何图形。他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若是画出交易行主人的专用法阵,也许他就能逃进交易行内。但是就像上次他在办公室中演示的那样,第二个法阵怎么也不生效。
他叹了口气,弹去手指上的灰尘。
对于秘境交易行的种种机制,他了解得还太少了。约瑟夫·切斯特基本上什么也没告诉他,就把交易行交给了他。
他甚至至今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将Z带进交易行中的。按理说,主人专用的法阵只有他可以使用,即使他拉着别人,别人也不可能进入交易行内。
可是Z被他拉进去了。
约瑟夫·切斯特不可能留下这种漏洞,不是吗?假如交易行主人可以带任何人进出交易行,那何必再分什么顾客通道和主人通道呢?
若是交易行主人遭到威胁,不得不将他人带进交易行,那又该怎么办?
望着灰尘中的几何图形,一道灵光闪过段非拙的脑海。
根据他所学的秘法几何学知识,他好像明白为什么他能带着Z进入交易行了。
这法阵中的基础图形拥有识别功能,会阻拦交易行主人之外的其他人,因此只有他才能通过这个法阵进入那处秘密空间。
但法阵仅仅识别人,却不识别物品或者人类之外的生物。段非拙可以带着各种各样的秘术物品出入交易行。幻形叶是植物,也能被带入交易行内。
而Z……他的身体被改造了太多,法阵已经不承认他是个完整的人了。在法阵看来,他只是交易行主人携带的一件物品。
秘术契约对他也未必生效。
段非拙望着天花板,缩紧了肩膀。
泰勒斯先生让他不要同情Z,但他怎么可能不同情呢?
不过,他也许先该同情一下自己。
三天后,威灵顿号起航的日子。
色诺芬将段非拙放出了地牢,押着他径直上了马车。
目的地是一座军用空港。段非拙不知道名字。在这儿起落的都是大型军用空行舰,比希思罗空港的民用空行舰大上好几倍,个个都仿佛争霸天际的钢铁怪物。
威灵顿号是它们中最显眼的一艘。它的外壳打磨得发亮,如同黄金,造型也和其他同级别的空行舰有所不同,更富有现代气息一些,处处都彰显出它的独特地位。
这次北极之旅若是平安凯旋,威灵顿号想必就会荣升至空军的第一梯队吧。
威灵顿号的舷梯前围着许多人,有男有女,却都不是军人打扮。段非拙走近之后才发现,他们原来是船员的家属,前来为亲人送行。
士兵们列好队,依次登上舷梯。家属们站在安全线外朝他们挥舞手帕。
舷梯另一侧则站着三个熟悉的人影,一个是Z,一个是叶芝,另外一个竟然是阿尔。
他脚边放着一只行李箱,是段非拙旅行时常用的那只。
“主人!”阿尔一见段非拙就眼含热泪地扑上来,紧紧抱住了他,“您没事吧?警察没虐待您吧?呜呜呜,苏格兰场的伙食一定很糟糕,您瘦了好多!”
段非拙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你怎么在这儿?”
阿尔怯生生地瞄了Z一眼。后者凝视天空,嘴里叼着一支雪茄。周围弥漫着刺鼻的烟味。
“警察先生命令我为您收拾一箱行李。”
“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毕竟,我只是一介仆人,我又没学过奥秘哲学。”阿尔朝段非拙挤眉弄眼。
这孩子还算聪明,知道撇清关系。他的演技比他的主人好得多,在这方面段非拙得多向他学习。
“您真的要去北极吗?”在少年的世界观中,北极几乎和“死亡之地”划上了等号。
“只是一场旅行而已。”段非拙笑了笑,“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好好读书,听你妈妈的话。有空替我去看看林恩一家。”
他转向叶芝,同诗人握了握手。
“请您替我照顾阿尔。”
叶芝颔首“不用您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极地凶险,一路上请务必小心。我还等着您回来参加我的诗歌朗诵会呢。”
段非拙不禁莞尔。
Z将雪茄碾灭,拎起他自己的行李箱,目不斜视地从段非拙身边走过“出发吧。”
段非拙拎起他的箱子,冲阿尔和叶芝摆摆手,跟上了Z。
他们两个名义上是是皇家学院的学者,随军去北极考察生态环境。虽然他们俩怎么看都和知识分子搭不上边,但士兵们从不质疑上级的命令。
两个人登上舷梯,一名高级军官正背着双手站在舱门前。他三十出头,一张方脸,皮肤晒得黝黑,脊背笔直,十足的军人风范。
“我是威灵顿号的舰长,弗里曼上校。”他说话中气十足,像是惯于发号施令,却不像卡特那样高高在上,而是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朴实,“两位是辛尼亚博士和切斯特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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