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非拙专注地盯了他一会儿,确认他并未开玩笑。
“那个,警探先生,怎么称呼?”
“芝诺·辛尼亚。你可以叫我Z。”白发警探语气冷淡。
“好吧,Z先生。所以,世界上真的有……”段非拙顿了顿,字斟句酌道,“魔法?”
“你不是已经亲眼见过了吗?”
段非拙欣喜若狂地抓住Z的手“教练,我想学这个!”
Z红宝石般的眸子中漾起一丝寒冷的笑意“你想学?”
段非拙两眼发光“我好歹也算是个学医的嘛!要是学会了治愈术,那岂不是如虎添翼?”
Z问“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你是傲罗!”
一阵尴尬的沉默。
“咳,不好意思。”段非拙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们是专门抓捕邪恶秘术师的警察?”
“我们隶属伦敦警察厅异常案件调查科,人称‘警夜人’。”Z露出残酷的笑容,“我们专门抓捕秘术师,不管他们有没有触犯法律。”
段非拙问“如果没有犯罪,那为什么要抓他们?”
Z说“因为他们学了秘术,这就是罪过。”
他的话犹如当头一棒,让段非拙顿时心惊胆寒。搞了半天这两个家伙不是傲罗,而是异端审判庭?
“可你们也会秘术啊。你们岂不是要逮捕自己?”他不满地控诉。
“我不会。会秘术的是色诺芬。”
段非拙想起来,色诺芬应该就是那个会变成乌鸦的男子。
“那你为什么不逮捕色诺芬?”他问。
Z说“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要战胜恶魔就要先成为恶魔。”
这时,审讯室的门打开了。乌鸦男色诺芬的脑袋伸了进来。
“派莫已经全交代了,老大。你要在口供上签字。”他递进来一份文件。
Z对他做了个手势。色诺芬将文件摆在桌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塞进Z手中,又牵引着Z仅剩的那只黄铜色义肢,把它放到文件上应该签名的位置。
段非拙望着他奇怪的动作,忽然明白了这家伙可能看不见。
他盯着Z那红宝石般的眼睛,忍不住在他眼前挥了几下手。
Z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奇怪,刚刚好像感觉到有苍蝇在我跟前飞来飞去。”Z一边说一边加重力道。
“我错了我错了!”
Z松开手。段非拙捧着红肿的手腕,委屈巴拉地横了他一眼。
“色诺芬,你知道这小子刚才跟我说什么吗?”Z用调侃的语气说,“他说他想学秘术。”
色诺芬怪叫“哎哟,朋友,这可不兴学啊!”
段非拙瞪他“你不就学了?”
“我那叫自我牺牲。”色诺芬叹了口气,举目眺望远方,陶醉在了自己的壮举中。
段非拙问“所以,一般人一点儿也不能学?”
“那倒也不是。”Z说,“异常案件调查科的警夜人为了抓捕秘术师,多多少少掌握一些秘术。”
段非拙拍案而起“那我愿意加入你们!”
好不容易穿越到这个世界,度过了穷困潦倒的三年,眼看就要迎来人生的转机了,他绝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
况且,成为警夜人,就能天天和Z见面了。一念及此,段非拙笑得腿都合不拢了。
“反正我们也缺人手,干脆招募他好了。”色诺芬漫不经心地说。
Z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没等两人商量出结果,审讯室的门又开了。一名阿伯丁本地警察斜进半个身子“外面来了一个律师,说是从伦敦来的,要找利奥波德·切斯特。”
他的目光在段非拙脸上意味深长地停留了一会儿。
“哦,你还知道请律师啊!”色诺芬重重一拍段非拙的肩膀,差点儿把他拍成高低肩。
“我哪有那个闲钱……”段非拙现在除了手腕,肩膀也开始疼痛了。
难道是烂泥街的居民集资为他请的?但是为什么要从伦敦请呢?阿伯丁本地不就有许多优秀的律师吗?
不多时,律师来了。首先挺进审讯室的是一个颤动的大肚皮,接着,律师那短小的四肢才艰难地从门框中挤进来。最后进门的是他红彤彤的脸。他留着时髦的连鬓胡子,戴着丝缎面料的礼帽,拄着一根文明杖,一身的派头无不显示他是一位富有而成功的绅士。
“先生们,你们好。”大腹便便的绅士粗声粗气地笑了,冲审讯室中的三个人微微欠身,“在下大卫·林恩,是一名律师,来自伦敦。我代替我的客户约瑟夫·切斯特,前来寻找他的侄儿利奥波德。”
色诺芬立刻扭头望向段非拙,幅度之大让段非拙怀疑他的脖子会不会抽筋。
Z的反应没他那么大,但也稍稍侧过头。
“我?”段非拙指着自己。他还有个叔叔?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不对,他是穿越来的,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啊,就是你!”林恩先生喜上眉梢,“你果然和约瑟夫长得很像!”
“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在一个月前过世了。愿他安息。”林恩先生脸上掠过一丝悲痛,但很快转忧为喜,“他给你留了一笔遗产。”
砰!
段非拙把桌子掀翻了。
那天清晨,阿伯丁的居民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便目睹了一幕百年难遇的奇景
警局的屋顶上站着一个金发年轻人,他一边歇斯底里地尖叫,一边朝下面丢石头。
“滚!我才不相信呢!你休想骗我!我绝对不会再相信诈骗邮件了!”
下方的街道上站着一名身材臃肿的绅士。他笨拙地躲开石头,急切喊道“但是你叔叔的确给你留了一笔遗产啊!”
“骗鬼去吧!告诉你,我认识警察!信不信我叫警察来抓你!”
“可这里就是警局啊!”
第四章 告别
他们吵闹了一整个早上,直到一名白发警探爬上屋顶,硬是把那年轻人拖了下来,这场闹剧才告一段落。
警察检查了林恩先生所持的文件和证件,又电报联系了伦敦的同行,这才确认林恩先生确是一名如假包换的律师。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林恩先生还顺便展示了一下自己精湛的辩论技。
“你们说切斯特先生无证行医?真是笑话,你们亲眼瞧见他为病人施行手术了吗?没有?既然你们没有证据证明他行过医,那么怎么可以逮捕他呢?至于协助疑犯,那更是无稽之谈,分明是那两个疑犯绑架了切斯特先生。我可提醒你们,警察先生们,我的客户切斯特先生是一位体面的绅士。我的一些媒体朋友对于他在贵警局所遭受的不合理待遇,肯定很感兴趣!”
在他的唇枪舌剑、威逼利诱之下,就连Z都不得不承认逮捕段非拙的证据的确不那么充足,只得将他释放。
站在警局前的台阶上,段非拙深深呼吸自由的气息,如此甜美芬芳!
Z和色诺芬押着两名嫌犯从他身旁经过。派莫朝段非拙投来一个嫉恨的眼神。色诺芬抓着他的脑袋,强迫他扭头直视前方。
“再见,好运的小子。看来我们要在伦敦再会了。”色诺芬笑吟吟地说,“唉,我也想继承一大笔遗产,可我没有什么富有的叔叔……”
段非拙目送他们登上一辆装有铁栏杆的警用马车,尤其依依不舍地望着Z。他好希望Z能回头“看”他一眼,和他说上一两句话。但Z只是粗暴地将派莫丢进马车里,砰的一声甩上门。
大腹便便的林恩先生用文明杖撑着身体,抬了抬帽檐,朝段非拙微笑“切斯特先生——我能叫你利奥吗?”
“当然,大家都这么叫我。”段非拙凝望着马车栏杆间不时露出的那一抹白色,随口说。
“太好了。我想,您必须跟我去一趟伦敦。有许多手续要办理。还有一些财产的处置方法需要征求你的意见。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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