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他将火焰伸向装着山莓的盘子。
眼见着汁水充沛的山莓迅速点燃,他心里再松快些。说明柳连鹊能收到他烧的东西,状态暂时没什么大异常。
“晚安,好好休息。”
他轻轻摩挲着牌位,再寻块布将灵位擦得干干净净。
临歇息前,问荇又看了眼安静摆在原处的牌位。
不知为何,他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第112章 收割芝麻
“大人,现在天也太早了。”
进宝满脸担忧看向收拾箩筐的问荇:“其实多睡会也来得及啊,你眼底下都是青的。”
这都还没天亮呢,他个鬼都没问荇有精神。
况且芝麻地不是才一亩半,当时种得又很疏,而且是分轮次种,这次只能收一部分,应当用不着这么赶躺。
“早点去干活,回来再早点休息。”
其实问荇是睡不着觉,想着躺在床上也没事做才干脆下床忙活。
昨晚是他最近睡得最不安稳的一晚上。
明明没发生什么事,问荇却心里明明沉甸甸的,悬着放不下来。
他又看了眼身后的牌位:“进宝,你昨晚见过我夫郎吗?”
“没呢。”进宝摇头搞得像拨浪鼓,“昨晚只见过那个妹妹,她半夜睡不着起来差点摔了,还是我偷偷给她屁股下面垫得稻草。”
“做得好。”
问荇按下心中异样的感觉,确认问丁还在睡觉,背上背篓悄悄离开了家。
临行前,他没忘了叮嘱进宝:“要是待会遇到连鹊,帮我和他说今晚等下我。”
许是柳连鹊的性子太让他放心了,突然有一天没了踪迹,都让问荇心中不安。
“好。”
进宝似懂非懂点点头。
可是天都要亮了,他不觉得昨晚柳大人都没出现,剩下这么点时间柳大人就会出现。
唔,他们是出什么事了嘛?
进宝不理解,但他照着做就是了。
问荇脚程快,到的时候兵卒们还没离开,三人无聊得在那玩进宝捎过来的栗子壳,把栗子壳堆得高高的,比谁堆得多还不塌掉。
他们见到问荇俱是一惊,均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小问,今天天是不错啊。”
郑旺尴尬地移开话题,用脚拨开栗子壳,却忘了自己是半透明的,压根就藏不出身后堆成小尖尖的栗子壳。
完全没看脑袋上乌云压顶,分明是个阴天。
“是不错。”
搁平时问荇肯定要打趣两句,但今天他意外地没这心情。
“我来收芝麻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收割算不上精细活,可几个兵卒是做不来的,他们忙不迭应下,勾肩搭背地消失在朝阳里。
问荇探进地里,用手抚摸着芝麻的叶片,一株一株找着果荚较大的芝麻株,用镰刀试着拦腰割下已经成熟的芝麻,再将割下来的半人高芝麻株摆在田边。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时辰,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上,隔壁来查玉米长势的周二好奇目光瞄了芝麻株不下十次,却没敢上前问东问西。
他一直很好奇问荇种得这是什么稀罕菜,刚开始苗苗长得不算奇怪,可到开花结果的时候,又像豆子又像瓜的。
难道是什么致富的法门?
可得益于问荇在村里人心中神秘、邪门但算不上坏的形象,哪怕是最八卦好奇的周二也不会来凑过来摆弄整整齐齐堆在地上的芝麻,权当问荇只是在种长得奇怪的豆子。
问荇家那只半大的黑狗不知何时蹲在田边,眼睛炯炯有神,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周围的光景。
周二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一头扎进自家玉米地里。
比起问荇本身,他种得菜根本算不上古怪。
待到地上堆放了足三堆,问荇随便在路边砍了几株柔韧纤长的野菜,一圈一圈将芝麻捆起来,再将多出来的草叶打成结,轻松背在身上,两捆夹在胳膊下,最大的一捆放在箩筐里。
得亏他赶得及,再过几天成熟的芝麻稍微抖一抖就会爆开,也不能这么粗暴地进行搬运了。
忙活了这么久,地里还剩了大片大片的芝麻,可睡眠不足的问荇却不感觉到累,满心是能挣到钱的喜悦。
芝麻在江安镇是稀缺货,拿去卖钱可太金贵了。
“那姓问的寡夫不是挣了好些钱,据说有个几十几百两银子,怎么还自己累成这样。”
偏生有好事的村人就爱议论别人,问荇走到一半的时候,听见个做豆腐的青年同他媳妇窃窃私语:“我要是他,肯定拿点碎钱雇些人帮忙。”
当然,这窃窃私语的声音太大了。
他媳妇倒是看得懂情况,压低声音责怪道:“人家就在边上走,你瞎说什么呢?”
“挣了钱节俭些多好,省得和你一样,挣了钱就知道去镇里买酒,一进肚子几文十几文都没了。”
“我错了,我错了。”
卖豆腐的连连告饶:“这上次去的时候,不是也给你买了绢花……”
趁着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说着私房话,问荇赶紧加快脚步,他实在是没兴趣听这些。
反正他夫郎又不管他花钱。
倒不是他不想找人帮衬,可不能总天天麻烦熟人,祝澈本来就很忙。
若是给钱雇人,村里人都知道他家宅子什么状况,这才刚吓走问大宏他们没多久,给得不够多肯定不敢来帮忙。
要给得多了,问荇又嫌花的多不值得。
要是找鬼来搬……
问荇脑中又浮现出邪祟那张冷漠的俊脸。
说起来最近晚上回去得都早,已经很久没见着柳连鹊成邪祟模样了。
他相信要是自己同邪祟夫郎说,柳连鹊一高兴或者一不高兴,能给他把全村全镇的鬼全都从坟里叫出来。
思及此处,问荇默默将压榨鬼的想法抛之脑后。
他只是要收个芝麻,又不是集阴兵称王称霸。
芝麻不需要堆在屋里,而是需要摊在院子里晒干,才好将细细密密的籽抖落出来。
到处薅材料在此刻起了效,问荇垫了张工匠们留下的干净麻布,再把芝麻铺在麻布上。
要是收完地里的芝麻,麻布和前院的地肯定不够用,所以他放过了那些尚且青涩的芝麻株,集中处理再不采就要把种子抖在地里的芝麻。
问丁站在旁边看着,问荇走到东边,她就往东走两步,走到西边再往西走两步,却怎么也不敢上前,也不敢放松去休息。
“吃这个,很甜。”
问荇剥了两颗栗子塞给她:“去边上玩会,哥哥要忙很久。”
“我可以帮哥哥。”
她掐着栗子肉,无措地小声道。
只有其他在忙着,她在这站着,放到之前是要挨打的。
“那你去帮哥哥喂下狗。”
问荇想了想,还是让问丁干点小事她才会安心。
“好,我去喂。”
问丁眼睛立马亮了,她重重点了点头,抱着给狗用的破盘子朝着清心经睡觉的地方走去。
“吃饭啦。”
“汪?”
清心经疑惑歪头。
它不饿。
它看了眼问荇,问荇朝它点点头,聪明的黑狗立马摇着尾巴凑上去,蹭了蹭半蹲着的女孩的脸:“呜呜……”
“狗狗。”
问丁终于露出了个笑,用指尖小心翼翼摸着清心经的背,状态也松弛下来。
咚咚咚。
恰好在这时候,祝清迈着短腿,有节奏地敲响了问荇家的门:“小问哥哥,我哥让我来给妹妹送些衣服。”
小哥儿进了院子,眨巴着杏眼,冲着问丁笑得可爱纯良,露出排换牙导致豁口的牙来,胆小的女童竟然忘了害怕和躲开。
他怀里抱了厚厚一叠衣服,虽然都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洗得干干净净,有破损的地方都打了补丁。
“这是我几年前的衣服,有些旧了,但都可以穿的,不脏。”
祝清将衣服摆在桌上:“还好我哥没有丢,果然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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