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宝语塞,回过神来,气得他治好许久的结巴和口齿不清都出来了。
“大人,现债,根本不似钱的问题!”进宝怒道,“泥要死了!”
“嗯!”
问荇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死了和我夫郎做苦命鸳鸯。”
小鬼童直翻白眼,动了动耳朵:“得了,我知道大人肯定有办法。”
“先走了,尿急那个回来了,我先走了。”
问荇朝他摆了摆手,气得进宝往前走了两步,不放心又折回来看向问荇:“大人,你千万得小心!”
问荇不清楚外边天色,进宝走后约莫过半个时辰,两个下人紧绷着脸色闯进屋里。
“问公子,请随我们走。”
他们没管问荇手中的香囊,而是径直把他粗暴拉起。
“……”
问荇不吭声,垂着眸踉跄两步,这才直起身子,如同没了线的风筝。
他这憔悴模样弄得两个下人不敢粗暴待他,只得态度略微客气了些:“问公子,你在前边自己走。”
家丁对视了眼,一个面露同情,一个面露惧怕。
昨晚真是太吓人了。
先是见着携鹰少爷和疯了似得,一群人押着才把他押走,夫人那边也是说是少爷害了病,不用多心去管他。
可谁都知道二少爷这情况危险,哪有病能害成这样?
后头以为看关押问荇的屋子能消停点,结果这赘婿半夜也和疯了似得呜呜咽咽喊连鹊,声音委屈巴巴,居然还要同大少爷要……要……
这赘婿瞧着倒还真是情深义重,只是就大少爷那脾气,就算还活着,也干不出这档子事。
真是一个疯子,一个癫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问:亲亲。
鹊鹊:好,亲亲。
家丁:谁信大少爷会亲他。
第200章 坐收渔利
厚重的木门似比往常更沉闷,路上遇到的下人们胆战心惊,都低着头只顾往前走。
“请别东张西望。”
家丁们非常警惕,问荇只得埋下头,瞧着前边几寸远的青石板缓缓移动。
走到议事堂前,他被家丁们拦住了路:“问公子,请随我们走。”
问荇依言同下人们离开正门,乖顺站在议事堂的偏门口,他身上衣衫还是昨日换的,家丁们也只敷衍地送了件薄披风过来给他御寒。
青年脸色冻得通红,剔透的瞳上蒙了层霜,他就静静伫立着,宛如尊上过彩的雕像。
“里头还在说事呢?”
“没办法,二爷这性子……你也知道。”
小厮们的窃窃私语灌进他耳朵里,问荇不动声色,又将披风掖紧了些。
寒冷无限拉长了等待的时间,又过去不知多久。
连些家丁都冻得难耐,问荇还是那一个姿势站着,垂着头,脸上带了微微笑意,反倒让下人们感到害怕。
“他……不会冻出好歹吧?”
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知道人若是冻得感觉不到寒冷,脸上甚至还带着笑,那就是离死也不远了。
又想到问荇昨晚那副见鬼模样,怕是真未必想接着活,毛骨悚然的下人赶紧差人给他寻了件破旧的狐裘穿上,免得没等到柳夫人,把问荇给等没了命。
狐裘挂在身上,问荇的手渐渐有了知觉。
见到他缓慢的呼吸恢复正常,家丁们这才敢松口气。
待到问荇浑身回暖,只剩下露在外头的脸冰凉时,柳夫人终于喊侍女来传问荇进来。
“问公子请进。”
今日之事对柳夫人极其重要,传话的侍女是思竹,另个待在柳夫人身边的,理当是尚兰。
问荇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带了进去,借着身高,还能看见屋内像是刚打扫过般干净,和柳夫人议事的亲戚已离开有些时候。
隔着扇屏风,问荇看不到柳夫人的模样,而他也不被允许再上前。
议事堂两侧布置着坐席,但问荇当下的身份无权坐着,只能跪在地上。
小厮们整齐划一退下几步,但仍离问荇近在咫尺,只要问荇敢随便动弹耍心思,他们立刻就能制服问荇。
暖炉里的火焰发出噼啪声,须臾后,柳夫人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问荇。”
“昨夜和园里关着红姜的厢房出了事,你知可知道?”
“小婿不知。”问荇脸上露出困惑。
“可否斗胆问夫人,红姜是谁?”
“揣着明白装糊涂,红姜便是你私通的婢女,你怎会不知?”柳夫人声音变得严厉。
“昨夜有二人看着她进屋,可她分明没从门出去,清早却没了踪迹,还说你不知道?”
“柳夫人明鉴。”
“我昨晚一直被关在屋里,门口也守着家丁,没有机会去找他人,更不会去找她。”
问荇坚定道:“我对柳少爷诚心天地可鉴,从未私通他人,绝不会干出背叛他的事。”
“罢了,暂且不提此事。”
见吓不住问荇,柳夫人也不愿同他过多纠扯婢女的事。
她倒也不真在意个婢女死活,没了就没了,是冻死还是逃走都不要紧。只是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难免让柳夫人觉得不舒坦。
“在事情没查清楚前,你就先住在柳家,待到私通一事水落石出,自然会放你归江安镇。”
“既然说自己是清白的,你应当也不急于当下一时。”
隔着屏风,柳夫人略微站起身:“带他回屋里,没我首肯,不准他出门。”
理当是没人敢接她的话,可问荇却不知死活地开了口。
“还请夫人尽快彻查,还我清白。”
蠢货!
议事堂里有暖炉,可家丁们浑身冒冷汗。
问荇的话又蠢又虎,他摊上这种麻烦事,还在和明摆着不想让他好过的夫人犟嘴。。
果不其然,柳夫人声音里带了些怒:“问荇!”
“你同人私通的事还未有定论,居然敢出言不逊顶撞我,是想要我动家法?”
问荇见她只是嘴上说,原本八成真的推论变成十成笃定。
柳夫人不是什么菩萨心肠,该打板子绝不含糊,他之前小心谨慎躲过去也就罢了,眼下都冒犯到这份上,柳夫人居然还只是口头警告她。
那看来他在柳家没完成大计划前,最多也就只会遭到禁足,挨饿受冻几日。
但这不全是好消息。
柳夫人如今咬死赘婿同他人私通这种对谁都没面子,而且细想极其生硬的理由强留下他,恐怕没打算放他活着走出柳家,正在给他铺条名正言顺消失的路。
现在忍着他,也只是忍一时罢了。
亡故大少爷留下的赘婿回柳家探亲突然失踪这种借口说出来未免显得疑点重重,但赘婿在孝期私通他人,经历丧子之痛的母亲怒而之下让其同大少爷殉葬,他的消失会变得合情合理。
到时候别说些盯着柳夫人的亲戚,就是县衙都未必好插手。
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柳夫人没等他接着说话,不再理会问荇,转而同身旁的婢女道:“扶我去见他。”
她声音里露出些疲惫来,这个“他”的身份显而易见。
柳携鹰的状况也不好,让柳夫人心力憔悴,分身乏术。
兜兜转转,问荇再次被带回那间没有窗户的破屋里。
在破屋里待得越久,问荇就越推算不出确切的时间,只能凭借屋外下人商量着晚膳的事,才能确定已经到了晚上。
柳家暂时没想饿死他,下人给他从门缝里塞了两个饼,随后很快地又合上门。
靠着短暂一瞬,问荇依稀能看见外头天已经黑透了,也到了鬼怪出来活动的时候。
可今晚他等许久也没遇着进宝,连门口看守的家丁都轮换了三次。
这不合常理,依照进宝的性子,只要能进来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来找他。
问荇敲了敲门:“有人吗?”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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