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他二十文钱。”
阿灿捂着脸,压根不想认这傻呵呵的家伙是自己的家人:“快些扣吧。”
趁着酒楼里正热闹,问荇这个本该在中心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他带着问丁悄悄溜了出去。
“小哥哥,不管他们吗?”问丁歪头。
“今日不管。”
倒不是担心柳家埋了人还在酒楼里头,就是单单想忙里偷闲下。
问丁还是死死拽住他,胆怯环顾四周:“那,那小哥哥现在是可以出去了吗?”
她严肃:“阿明说了,小哥哥出去,会被打的。”
“……”
问荇顿了顿:“那倒不会被打。”
“你想吃什么?今天都给你买。”
“真的吗?”
问荇不可置信抬起头来。
“真的。”
他出来带了五百文钱,就是给自己买衣服,在问丁添几件新衣。
要是往后和柳家打交道多了,就顾不上问丁了。
问丁鼓着脸,认认真真想着。问荇走在她前头,等她做出选择来。
待到走出去很长一段路。
“糖葫芦。”她小心翼翼看着问荇,“小哥哥,可以吃糖葫芦吗?”
要挂着糖特别多的,桥头那个爷爷卖的糖葫芦。
“好,正好小哥哥也吃一串。”
糖葫芦才几文钱一个,问荇牵着问丁来到摊子前,指了两串最大的。
“好嘞!”小贩见来了生意,乐呵呵给他包好糖葫芦。
“好大一串,我吃不了。”
问荇着急用手比划了下,这串糖葫芦有她一半高了!
“吃不下让做饭的哥哥们给你存着,明天接着吃。”
问荇给竹棍上包着布,递给问丁:“吃吧。”
今日天寒,恰好适合吃糖葫芦,赤糖挂在山楂上边形成薄薄的脆壳,不会往下淌。
“小兄弟,这是你家姑娘?”
小贩笑道:“难得遇着带姑娘出来的。”
“是我阿妹。”
“哦,是阿妹啊。”小贩有些尴尬,还是硬着头皮称赞道,“你对妹妹可真好。”
问丁害羞地躲在问荇身后,低着头不好意思。
小姑娘胃口很一般,走了很久也只吃下去一颗山楂,将剩下的糖葫芦捧在手里:“给阿灿吃。”
的确,这个岁数的孩子也吃不了太多。
“行,但你得记着让自己先吃好,才给别人吃。”
问荇那串糖葫芦已经下去大半,他空出手来牵住问丁,状似不经意问:“阿丁想不想换个名字?”
问丁懵懵懂懂:“阿丁就是阿丁,为什么要换名字?”
“因为之前有些人把阿丁叫阿丁,是有坏心思。”问荇半蹲下身看着她,“我们换一个,没有坏心思的名字。”
问丁似懂非懂:“那就换!”
“阿丁往后想叫糖葫芦,糖葫芦很好,阿丁也很喜欢。”她眼睛闪闪发亮,“小哥哥,阿丁可以叫糖葫芦吗?”
问荇脸上笑容僵了一瞬,柔声道:“你想想,要是往后你读书写字,糖葫芦写着会很麻烦。”
“也是。”问丁苦恼地皱了皱眉,“那阿丁不知道了。”
她现在就想要糖葫芦。
“没事,还有很多时候,你可以慢慢想。”
“嗯!”
再往前是江安镇最热闹的地方。
“前边人多,阿丁要跟住哥哥,知道吗?”
问丁重重点了点头:“嗯!”
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问丁小心护着怀里的糖葫芦,好奇地往四周打量。
随后抓紧问荇的手,羞怯地低头往前继续走。
“小哥哥。”
等到人渐渐少了,她小声叫住问荇。
“能把糖葫芦,给那个给我盖被子的哥哥一颗吗?”
“我数过了,我再吃一颗,可以分给他一颗。”
现在有很多人对她好,可之前对她好的人很少很少,她都记着。
她担心问荇听不懂,又着急补了一句。
“小哥哥家里,青色衣服的哥哥,很高,很好看。”
“和小哥哥一样好看。”
问荇微微怔愣,险些没拿住手里的糖葫芦。
“他说他会在小哥哥身边的!”问丁捂着嘴,神神秘秘小声说道,“我见不到他,小哥哥可以见到,对不对?”
肯定阿灿姐姐在哄她,梦里见到的人,也会是是真的吧。
问丁没来由地觉得,小哥哥也很喜欢他。
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糖葫芦。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问:最重要的是什么?
问丁:糖葫芦!
第186章 新的困难
“他会喜欢的。”
问荇摸了摸她的头:“但他现在吃不了,我会替你给他多买一根,到时候他能吃了,拿给他吃。”
“那,那说好了!”问丁这才露出天真纯粹的笑来,“一定要给大哥哥吃。”
“嗯,说好了。”
两人的声音越飘越远,最后淹没在四散的人群间。
“你想要怎样的衣裳?”
前头就是成衣铺,问荇掏出钱袋。
“选个自己喜欢的,如果冻着,许掌柜他们会担心的。”
“可以要红的吗?”问丁眼睛闪闪发亮,“和灯笼一样红。”
“自然可以。”
问荇领着问丁,在成衣铺里一件件挑过去。
他虽然不懂布料,但还是能看出哪些衣服空有花架子,哪些衣服可以保暖御寒。
一个时辰后。
问荇捧着个大麻袋,里面塞了满满当当的衣裳。
不似漓县,江安镇的成衣铺物美价廉,而且成衣铺掌柜的性子也好。
就是这装衣服用的袋子,未免有些过于简单粗暴。
“我,我来。”
问丁迈着短腿跑过去,想要接过问荇手里厚重的冬衣,不出意外地打了个趔趄。
站稳脚跟后,她懊恼地揉了揉头。
“呜……重。”
也太重了,哥哥是怎么拿动的?
“厚袍子自然重,重了才保暖。”
问荇失笑,稳稳托住手里头刚买来的簇新衣服:“我来拿就好。”
“那,我帮小哥哥拿糖葫芦。”
问丁走在后头不甘心,非要怀里抱些什么才肯安心下来。
“好。”
搬冬衣比他想得还要麻烦,原本预期中边带着冬衣,边沿路买些吃食消磨时间的念头只能打消。
冬天沿街的吃食也单调,少了春夏秋三季的丰富。想吃果子,最多也只有山楂这耐存水果做的糖葫芦,或是已经不再水润的柿子饼;想吃菜,那还不如回到醇香楼里,和伙计们围坐着解决晚饭。
街边飘着油香味,但远没到能勾人馋虫的地步————江安镇里头能够奢侈到用油炸面饼、肉条的小贩还是少数。
“得回醇香才能吃上热饭了。”
扫了圈街边小贩锅里的内容,问荇觉得还是醇香楼里的饭菜更好些。
“小哥哥饿,我走快些。”
问丁以为是问荇饥肠辘辘,赶忙加快了脚步,听话地跟在他身后。
路过河畔,恰好起了一阵风,带动问荇腰边缠绕的香囊微微摆动。
岸上稀稀拉拉的白梅树落下花瓣,落在问荇怀中的冬衣上,落在问丁的鼻尖。
问丁睁大眼睛,好奇地看向前头:“雪!”
问荇失笑:“不是雪,是白的梅花。”
“不过是要下雪了。”
腊梅开时初冬到,白梅红梅开得更晚。
一年中最严寒的时候,是真要来了。
接下来,该是段不好过的日子,对醇香楼来说,挑战愈发艰巨。
他们回去的时候刚刚好,伙计们围在锅边上,用后厨里头剩下的骨汤烫着豆腐、白菜邦和碎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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