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闻笛这岁数天天自己上山采药,没点身手怎么能行?
见闻笛有些气馁,黄参眼珠转了转,重重咳嗽了两声:“哎呦,我怎么闪着腰了……”
闻笛立刻精神起来,扶住了黄参。
他们刚开始还走得轻松,奈何柳家实在太大,越往前走靠近柳携鹰,阻拦也就越大。
一路上碍事的家丁越来越多,他们仗着人数足够,虽然害怕,但还是有人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从开始郑旺就能对付得了,到后边郑旺渐渐吃力,需要所有鬼和问荇一起才能与家丁们抗衡。
不能随便杀人导致所有鬼都束手束脚。
进宝用刀划伤了个扑向问荇的家丁:“大人,我们是要去哪啊?”
问荇沉着脸,一脚踹开个要偷袭的家丁,再给另个家丁脖子上来了个手刀:“柳携鹰的卧房。”
长生在他肩膀上被颠得受不了,眼冒金星飞在半空:“不行,又要来人了。”
从鸽子的视野居高临下,能瞧见不远处又来了十几个人。
随着有人回去通风报信,来的家丁都知道问荇会些怪力乱神的事,所以没一开始见着问荇的家丁那么怯场。
最要紧的事夫人说了,能够把问荇抓住的人,赏五两银子!
钱财使人冲昏头脑,问荇能明显察觉到家丁们开始不要命起来,手中的武器也从棍子变成了刀。
有些抓着他的腿让其他人扑上来打他,得亏问荇使出浑身劲才没让家丁得逞。
他给三个兵卒棍棒,就是担心这群见过血的壮汉控制不住拿匕首的力道失手杀人,可再这般下去,得把后头捡到的匕首给郑旺他们了。
问荇脸上已经挂了彩,他无所谓地揩掉血迹,目标明确往前冲去。
只要手脚没受伤就好,再往前走不了几步,就该到柳携鹰的卧房。
他下意识地将香囊藏得更深,可指尖的血痕触碰到香囊的一瞬,香囊微微发出青色的光。
长生对鬼的气息很敏感,察觉到不对想要飞落下来,却无从下脚,只得提醒问荇:“问荇,你的香囊————”
问荇狠狠撞开想要压倒他的壮汉,嘴里隐隐出了些血腥味。
手上微微刺痛,他低头看去,掌心不知被谁划开道一指长的口子,正滴滴答答往下渗血。
顾不得包扎,他飞快地捡起落在地上的长刀,冷着脸向前砍去。
他不要命的动作吓清醒了几个家丁,也让小鬼和进宝得以再次贴近问荇的身。
小鬼们替他拦着人,问荇终于有机会取香囊探究竟,可手上粘稠的血液让他无从下手。
几滴血落在衣襟,其中一滴滴在香囊上。
刺目的青蓝色光芒从他的衣服里泄出,香囊抖动几下,自己飞出问荇的胸口,悬挂在半空。
香囊上青绿的山水颜色鲜活得仿佛能够流淌,弯弯绕绕的红绳如血般艳丽,原本紧紧缠绕在口上的红绳正缓缓抽离。
小鬼们均是一阵心悸,纷纷预感到了有大邪祟在周围。
进宝还勉强能维持住不失态,他扭过头又惊又喜:“是柳大人!”
问荇抬起手,香囊落在他的掌中,源源不断的青色分成两股,一股汇聚在问荇身前,一股沿着他的伤口流淌,使得可怖的伤处快速愈合,只留下淡淡血痕。
起风了。
强烈的风环绕着问荇四散吹拂,吹得枯枝败叶漫天乱舞,原本就有些畏惧的家丁们睁不开眼,心生退意。
小鬼们不敢松懈,拼命拦着家丁们不让他上前,唯恐伤到风暴中心的二人。
问荇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团青绿涌动,直到青绿色汇聚成人。
他神色宁静,紧闭着眼,睫毛微微颤动。
青年眉间如血,风吹得青丝肆意飘起,宛若来到人间的神明。
“连鹊。”
问荇擦掉脸上狼狈的灰,用干净的手轻轻摸上他的脸。
邪祟睁开眼。
青蓝色将他的瞳孔淹没,一阵强风吹得除了问荇外的所有人后退三步。
长生被吹得东倒西歪,幸亏王宁眼疾手快替他挡了下,才没让他撞到树上。
“柳少爷怎么出来了。”长生用力摇了摇脑袋,他的封印应当很牢靠才对。
“不过也算是好事,他的本体在这有没了封印,现在只强不弱,有柳少爷在,我们想去哪都没问题。”
要不是问荇怕柳连鹊受伤,早该把柳连鹊放出来帮忙了。
柳连鹊温柔地看着问荇,缓缓抬起手,压着他的掌心,带起阵微风来。
“夫君。”
趁着问荇手上没武器,有个不死心的家丁匍匐着往前,偷偷摸摸想要偷袭。
柳连鹊微微侧过头,原本的温柔立刻替成了无悲喜。
家丁哀嚎了一声,被阵强风重重摔在地上,推出去半丈远。
柳连鹊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多停一瞬,又回到了问荇身上。
“我不会让谁害你。”邪祟专注地看着他。
“谁也不行。”
问荇暗暗心惊,柳连鹊在柳家强得超出他预期。
瞧见远处隐约又有人过来,连忙拽住邪祟的衣角,声音软下:“夫郎,帮帮我,带我出去。”
“好,你要去哪?”
问荇指向前方:“这里。”
柳连鹊也不问缘由,只是微微颌首。
轰隆!
眨眼功夫,高大的院墙应声坍塌,问荇眼前出现了个大洞。
他转过头,满脸期待看着问荇:“可以出去了。”
几个小鬼疯狂咽着不存在的口水,齐齐往后退了两步。
这,这就是大邪祟吗?
进宝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垂头丧气。
果然邪祟和邪祟也有区别嘛。
郑旺怀疑地看着身边进宝,发出了伤鬼自尊的追问:“你真是邪祟?”
进宝气得脸通红,可支支吾吾也没法反驳。
给他五百年,他都做不到一眼轰开院墙,那可是大户人家石砌的墙啊。
问荇无奈,他倒也不是求柳连鹊替他拆柳家。
但简单粗暴的方法的确省了不少时间,他们只要穿过废墟,前头就是柳携鹰的卧房。
问荇往前走了几步,他脚边落下的石块化为齑粉,柳连鹊抓着他的手:“小心。”
只有三岁小童会被这么大的砖块绊倒,顶着身后小鬼们复杂又诡异的目光,问荇堂而皇之牵住邪祟的手。
“谢谢夫郎。”
邪祟抿着嘴,明显心情大好。
再往前走了几步,前边防守严明,但家丁们瞧着人心惶惶。
长生先往前飞了一丈远,听到了不少窃窃私语。
问荇大晚上突然一路杀过来,已经成了许多人口中的怪物。
但碍于自家还有别的事,柳携鹰那情况严峻,柳夫人自然是不敢报官,也没空管问荇,只得不停派家丁和护院去拦人。
“据说问荇会邪术,一路上在乱杀人还吃人,会不会杀到咱们这?”
“应当不会,去了这么多人拦着他,哪怕他是妖魔鬼怪都过不来。”
“可,可去的人也没回来,我刚刚好像听到墙倒的声音……”
问荇举着火把,瞧见柳连鹊脸色阴沉又要刮起飓风,赶忙制止:“夫郎,吓吓他们就好,别闹出人命。”
柳连鹊手边青绿色的光团暗淡了些,面露赞许:“有善心,好,不杀人。”
众鬼:……
总觉得这话平时柳少爷说着挺好,现在说着挺好笑。
“问荇来了!”
护院们如临大敌。
夫人说过,一定要死守着外头,不能让问荇闯到柳二少爷的病榻前。
问荇每往前走一步,他身侧就刮出带着青绿色的强风,驱赶想要上前阻拦的家丁。
风墙死死罩住问荇,连片残叶都飞不进来,哪怕有人在夜里搭起了弓,箭也只会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落下。
咚。
远处持弓的护院还想搭箭,被一阵无源的风狠狠击中,栽落在地上不住地呻吟。
一瞬间军心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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