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千辛万苦研究黄纸,到最后长明还在上头用怨气挑衅长生,难怪让长生气得不轻。
长生闭上眼点点头,赵小鲤关切地看着他:“师兄……您别急,总能找到他的。”
他不清楚长明有多可怕,只知道这是个叛逃师门的厉害道士。
“你师兄叫长明。”
长生惊讶地抬起头:“是,你怎么知道?”
“我在柳家见过他。”问荇想到长明做的桩桩件件,心底也轻松不起来,“到我家去说。”
“他要柳少爷的一魂一魄!”长生瞪大了眼。
无缘无故抽人魂魄是最阴邪的事,被抽了魂魄的人轻则变成傻子,重则让什么邪魔歪道入侵肉体变成疯子。
问荇端了些醇香楼拿的糕饼上桌,不着痕迹将长生手边的茶碗挪开。
长生太激动,恐怕不留意着会砸他家的碗。
“我没答应他。”
“他应当是忌惮什么,所以也没继续威逼利诱。”
“忌惮你?”长生突然想到什么。
“我这次去师门里头,打听到些事,或许同你说的情况有关。”
“长明年少时装得乖巧,但很喜欢弄些牵连他人的术法,只是后来师父觉得邪门不让他用。”
长生比他拜师要晚,对于长明少年时期一无所知,也是这次回去才得以窥探一二。
许多压鬼的术法都需要镇物,鬼消亡,鬼附着的物品也跟着碎裂;鬼挣脱束缚,束缚鬼的镇石将黯淡无光。
“牵连人的术法,其实说得简单些就是拿人做镇物。”长生声音不自觉沉下。
“镇物大多都是死物,像长明这般干脆用人当镇物的实属罕见且阴毒。”
一个被下咒的鬼出事,另个和他关联的人被波及,或者更干脆些,其中一个掌握另一个的生死,两边生死与共。
“所以我是我夫郎的镇物?”问荇了然。
如果真这么说,柳连鹊为什么总会出现在他出现的地方,又为什么会让长明忌惮问荇,也就都说得通了。
“我是这么想的,但你和他之间确切的联系如何,我暂时也得不出论断。”长生眼中露出些困惑,“更不清楚取你做镇物的用意是何。”
“但可以肯定,柳家还存了其他镇物,不会把宝尽数押在你身上,或许镇着柳少爷的玩意不止一个,你只是其中一环。”
强大似邪祟的生魂完全配得上许多镇物同时镇压。
“喂!说大人是玩意真的很不妥当。”
问荇坐在长生对面,进宝则趴在桌沿上,满脸愤慨替问荇抱不平。
“那家伙太坏了,居然让活人做镇物,我还差点被打得回不来。”鬼童心有余悸,“他是你师兄,那你该知道怎么解决他吧?”
长生露出些歉疚:“我也暂时没法子,得先找到他踪迹才行。”
“还好问大人反应快,看出来那不是他本人,只是些怨气,才能破局脱险。”进宝恨铁不成钢看着长生,“现在你也没办法!”
“不对。”长生皱眉。
“他性格素来狂妄,难道是这些年在外头受了磋磨,变得能沉住气了,还会三番五次试探?”
“我看不像,否则他也不会直接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还到慈幼院刻意留痕迹挑衅你。”
那些孩子都算是死在长明手上,但凡有些良心都不至于此。
问荇想到个词能用来形容长明。
天生坏种。
他本身就缺乏善念,在师门里头羽翼未丰时还能遮掩,但后面叛逃出去后彻底暴露了本性。
“这也太过分了。”
去后院探查情况的赵小鲤折回来,听了他们说的些话,由衷为柳连鹊松了口气。
“还好柳少爷和问公子都没事。”
长生摆了摆手,疲惫道:“不提那家伙,你刚刚去后院,有没有发现不对劲?”
赵小鲤虽然道术半吊子,但与生俱来的感应力在道士里头数一数二,让他去也好锻炼他的胆量。
“我没看出来。”赵小鲤摇头,“连问公子说的墙根那,也没不对劲的气息。”
“不可能!”
进宝难以置信。
他就算烟消云散也忘不了盒子打开时,里头符箓散发出的那种不祥之气。
怎么现在会完全觉察不到呢?
“可能是我学艺不精。”
赵小鲤本就没什么自信,被他说得愈发没底:“师兄,您再去看看吧。”
事关问荇家后院,长生看向青年:“如果有必要,我可能要挖出盒子瞧瞧,你不介意吧?”
“我可以替你挖。”
问荇从储物的屋里拿出铲子:“但我得提醒道长,我得优先保下我夫郎安全,若是他出现异状,必须将符箓归位。”
“那是自然。”长生应允。
“尽快。”
几人片刻不停留,移步到墙根处。
长生掏出张符箓,符箓半晌都没给出什么反馈来。
“是没任何古怪怨气。”长生将符箓收回怀里,“我得收集到怨气或者祟气才能看究竟,眼下只能挖了。”
语毕,长生支起结界,他身后的赵小鲤一手举一个灯,费劲支起身子。
问荇下铲干脆利落,将原本填平的泥土再次扬起。
进宝浑身萦绕着银色的光,将附着柳连鹊的香囊团团包裹住,眼睛死死盯紧逐渐冒出尖角的盒子。
奇怪,还是没有怨气。
“成了。”
问荇弯下腰,想将木盒取出。
可在触碰到他手的瞬间,木盒突然发出些许不祥的邪气。
“大人小心!”进宝立刻发出警示,长生和赵小鲤也察觉到异常,纷纷看向问荇。
可当问荇的手不再接触木盒,方才那点邪气又瞬间消散。
“它认得你?”方才散出的怨气路数不明,长生不敢轻举妄动。
问荇拍掉沾在手心的泥灰。
他倒认为木盒不是认得他才发出邪气,而是认得他身上的柳连鹊。这个角落曾经有两个木匣,另一个已经坏掉的对应进宝,现在他们手上这个对应谁不言而喻。
“先别打开。”问荇往后退半步。
“道长,你们施咒镇宅时,会不会有类似放置镇物一类的步骤?”
“有,镇宅镇鬼都有,毕竟道术、鬼法也需要实物寄托。”
“难道说……?”
长生经他提醒回过神来。
这拐角风水不好,阴气重得很,的确非常适合放置镇物,镇物常年埋于一地,平常是不会露出灵气或者怨气的。
但是拿符箓当镇物也是件稀罕事,就和拿人当镇物一样稀罕。
莫非是另一个和柳连鹊有关的镇物?
既然是镇物,自然不能随意打开。
长生小心地画出阵眼,把盒子摆在地上,试图用其他方式窥探到附着其上的咒术。
问荇将香囊上的红线缠了两圈,往后退去,确保香囊不会突然脱手。
长生的阵法久久没有动静,旁边捧着颗灵玉阵眼的赵小鲤也惴惴不安。
他和长生认识得不久,但知道这个师兄向来潇洒,很少像今天这般窘迫又紧张,就好像遇到了最难缠的对手。
长生和阵法博弈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正当问荇想劝他不行就白日再继续时,木匣上终于冒出来丝丝缕缕的怨气。
赵小鲤眼疾手快拿出符箓,颤抖着手让缭绕的怨气附着其上,心跳得快要跑出胸口。
长生深吸了一口气:“好了。”
“把它埋下去吧。”他看着掌心,眼中划过丝庆幸,“还好能抽出里头的怨气,根据怨气追根溯源就好。”
“比想象中容易,好像有人开过这镇物似得。”他都准备好和盒子拉锯两个时辰了,结果没多久盒子就露了破绽。
要真是长明搞得鬼,那他肯定是功力退化。
“其实我开过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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