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房钱埋这么深?
“这些钱你是认得吗?”他为了不让盒子继续负重,将铜币挑了出来,一枚一枚摊在地上。
“我应该认得这些钱。”
进宝抱着头,突如而来的情绪几乎将他压垮,欢愉、痛苦、绝望,里面甚至掺杂着些不属于自己的想法。
“可我…我不记得了。”
进宝失忆多年,只知道自己该留在这宅子里,那些遗忘的记忆实在想不起来,他甚至渐渐开始逃避。
只是问荇几铲子下去,尘封已久的旧事又被无意间开启。
问荇静静看着他,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们已经没了继续酝酿时间。
“你要是想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可以陪你去找。”他终于开口。
“我……”进宝犹豫着,他总觉得知道了有些事情,自己安逸的现状就无法继续下去。
明明现在已经很好了,他有家回,问大人虽然有时候坏心眼,其实大多时候还挺好的。
他认识的鬼和人都很温柔。
问荇叹了口气:“你要是不想知道,我就把这盒子埋下去,再找道士彻底封起来,让它彻底不会打搅到你。”
“不可以!!!”
进宝瞪大眼睛,几乎是尖叫出声。
他发现比起逃避,他更恐惧这些记忆被彻底尘封下去。
“大人,求你了,不要把它埋回去!”
“不埋回去也行,那就找出你的记忆。”问荇非常想打探这事,进宝的记忆牵扯这宅子有关的秘密,但他还是尊重下事主的意愿。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你要是不乐意,往后可能也没再好的机会。”
“好!我相信大人。”
进宝终于下了决心:“我刚刚其实想起来些片段,但都很散乱。”
八十年前,也许九十年前,这片墙根还不是断壁残垣,曾经有人造访过。
两个看不清面容的小男孩蹲在墙根,其中一个粗布衣服的同无面仆役吩咐着事:“少爷说了埋在这,那就埋在这,埋得要深点!”
另个锦衣男孩似乎身体不好,喘着气艰难笑:“埋这么深干嘛,到时候挖出来还费劲。”
“私房钱就是要埋得深啊,不然被取走了怎么办?”活泼的男孩振振有词。
“到时候少爷长大了,咱们就把他挖出来,去镇里买好多好吃的东西!”
“好。”
……
“所以这钱是小孩的私房钱?”
问荇听完,这拿着更烫手了,挖几岁小孩的私房钱,这还真有些缺德。
“嗯。”进宝轻轻点头,“应当是我和谁埋进去的,但这些人面容不清楚,声音也不清楚。”
“你是小少爷边上那个仆从?也许是少爷的书童吧。”
书童性格更像进宝,而且进宝张口闭口大人,哪家少爷都不会教成这样,生前可能确实是个大户人家下人。
“我觉得也是,让我再想想其他事,头好乱……”
天要亮了,进宝待不久,身体已经渐渐透明。
他恋恋不舍看了眼埋着的碎钱,问荇当着他的面,将碎钱收好:“我替你收好,这些银子有主,我肯定不会动。”
看来去镇上的事得先缓缓,如果能让进宝想起之前宅子的事,他说的肯定比道士那能搞到的信息可靠,真实度也高。
问荇将银子和盒子都搁在柜子内,随后扛着锄头拎起水桶出了门。
最近虫子有些多,他泡了蒜水去田里试试功效,恰巧看到隔壁的农户也在地头。
之前和懒汉一起起哄的周二大病初愈身子骨刚好,见到问荇有些害怕,但还是努力示好了下:“问小哥!这么勤快。”
问荇点点头,这大嘴巴来得正好:“我有事想问下,你现在有空吗?”
“有有有。”
周二已经把问荇当半个神棍了,怎么也不敢踏进他家地,怕他算计自己,问荇也就到主动了周二的地头。
“听说你消息灵通,知道我家宅子之前是住了什么人家吗?”
嘴碎的人非常适合他打探消息,周二又喜欢和三教九流的家伙鬼混,能知道乱葬岗的事,应该也知道他家宅子的事,只是真假就有待商榷了。
周二支支吾吾,他是听过点风言风语,可他不想掺和鬼鬼神神的事。
“其实我也不想知道。”
问荇眼珠转了圈:“可我最近睡不安宁,要请人跳大神把屋里弄干净点,所以得问下,你知道什么告诉我就好。”
“跳大神?问小哥你终于想通啦,那屋子是该跳啊。”
周二眼睛一亮,谈起八卦也忘了恐惧:“我出生开始你宅子里就不住人了,再往前的事,那都是听老人家聊起的。”
“据说本来有个比现在更大的宅子,结果夏天天干招了火,现在那宅子是依托着大宅建的。”
他小心翼翼观察着问荇脸色,见对方没有面露不快就继续往下说:“只是后面屋主老觉得住着不踏实,换了几次住的人都没住久,再后面就废弃了。”
“所以我说那屋子确实该去找人驱邪驱下………真不是说问小哥你有哪里不对劲的意思啊!”
“好。”问荇点点头,一脸诚恳,“我最近也发现了,会想办法的。”
只是他想的办法是给邪恢复记忆。
问荇套到了消息,周二说完自己也安心,两人皆大欢喜。
“你说你那屋?嘶……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不对劲。”
祝澈挠挠头:“我这爹混蛋,我小时候没空关心这个,只是记得那屋子没人住,而且村里老人说邪门。”
“哥哥不知道,我知道!”
祝清噔噔噔跑过来:“我听隔壁老爷爷说过,他小时候去那边屋,见过鬼小孩。”
“鬼小孩?”
“嗯嗯,他说他小时候顽皮,晚上和伙伴去那边玩,远远看到个鬼小孩,是身体能从树上面穿过去那种鬼小孩。”
“他说他回来就发烧了,然后记不清楚那会其他事情。”
祝清笑道:“但我觉得他就是骗小孩的,我才不信呢!问哥哥住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鬼小孩呀。”
祝澈面露古怪看了眼问荇,他只要和问荇掺和进同件事,总会遇到稀奇古怪的情况,倒觉得问荇可能还真见过,只是没说而已。
“好,我知道了。”
问荇不置可否,掏出颗杏干放在小哥儿手上:“你去玩吧,我还有事和你哥说。”
“嗯嗯!”
祝澈含着糖,高高兴兴蹦哒着出去了,全然没管自己亲哥在后面嚷嚷着叮嘱他别吃得牙疼。
“他最近气色好了。”
“是啊。”提起弟弟,祝澈英气的脸变得柔和起来,“许掌柜那给的价格好,有钱剩下,就给他补补身子。”
“这么漂亮聪明的孩子生在我们家,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就是怎么都不爱看书,天天不让人省心。”
问荇说不出不爱看就让他别看这话,祝清是哥儿,要是找不到点傍身的本事,别说以后主宰自己婚事,就是盲婚哑嫁能不能找个好人家都难说。
还好祝澈和祝母都明达,祝清这命分明也不差。
“我看你最近忙,也不留你了。”
祝澈见他起身要走,赶忙进屋又取出来个鸽子:“但是这个,你得带走!”
问荇:……
该怎么告诉祝澈,他真的不需要要吃鸽子补。
而且和上次那只不一样,这鸽子还活着,眨巴着黑豆豆眼睛,窝着脖子非常单纯又无辜地看着问荇。
它还傻乎乎似乎搞不清状况,甚至只是意思意思挣扎了下,毫无求生欲望。
“咕咕咕?”
“这鸽子老蠢了,自己撞进我家门还不肯走。”祝澈嗤笑,敢撞猎户门口的鸽子也是不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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