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出来,问荇倒是不敢看柳连鹊了。
得,还是那次夜壶的事,他夫郎还记着呢。
“不会,早听问荇说您是个身手了得的猎户,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祝澈被柳连鹊夸得不好意思:“没有没有,打猎讨生计罢了,总得有点傍身的本事嘛。”
“别光问少宁兄了,你最近过得怎样。”
眼见着祝澈要开始扒柳连鹊的事,问荇即使控制住了场面。
“挺好的,反正我弟和我娘好,我就安心。”祝澈叹了口气,“就是小半月前害了风寒,前几天才刚好,少赚了不少。”
“那你还是多注意身子要紧,钱总是挣不完的。”
祝澈这么硬朗的身板会生病,估计是他冬日闲不住,又跑进山里去,或者去镇里找活计干了。
“能挣点是点,外头跑生病很正常,你整个冬天都在外边,就没出点小毛病?”
“还真没有。”
他前半个冬天遇上柳家是有些倒霉,但后半个冬天多数时候都在钓鱼煲汤的,自然生不了病。
“那你身体是比之前好啊。”祝澈惊叹,打量着问荇。
“是怎么做到的?”
“少宁兄懂养生,和他待久了,自然也比之前注意身体。”
“是吧,少宁兄?”
“不敢当。”
柳连鹊语调本该如沐春风,可问荇从中听出来丝丝缕缕寒意。
“其实只要多穿些衣服,就不容易害病。”
“少宁兄说得是。”
问荇低着头,他平时衣服穿得少,柳连鹊这是在提醒他。
祝澈没看出两人气氛诡异,一副醍醐灌顶模样。
“少宁老兄说得对!”
他一拍巴掌,唏嘘不已:“我就是跑镇子里嫌热穿得少,结果回来就出了麻烦。”
“汪?”
清心经摇着尾巴,在几人中间穿梭。
祝澈同问荇聊了几句,便打算告辞。
“我还要回家劈柴,这个是送给你的,要趁早吃。”
他把鸽子塞到问荇手里:“这个头的鸽子煲汤好,昨天听说你回来,专门给你留了只。”
“哪怕现在身子好了,你也多补一补,瞧你之前虚得那样。”
问荇:……
虚和虚弱是两回事,他之前只是因为常年营养不良太瘦太白了,又不是气虚。
“祝大哥,他之前是气血不足吗?”
察觉到柳连鹊警惕的目光,问荇站得更加端正。
“呀,这大哥可不敢当,柳兄也未必比我小几岁。”
祝澈朗声笑:“问荇是比我岁数小些,怎么能让你也喊我大哥。”
“气血足不足我不清楚,但他是身子不好,当时刚来村里那会瘦得根竹竿似得,老有人找他麻烦。”
“原来如此。”
柳连鹊一字一顿,若有所思。
问荇不吱声,鸡皮疙瘩起了满背。
祝澈平日就话多,到在他夫郎跟前揭他短这事上,话就更多了。
“祝大哥,你能否再同我讲些问荇的事?”柳连鹊虚心求教。
“自然可以!”
见问荇也没阻止的意思,祝澈的话匣子一下子被打开了。
“他刚来那会还算个孩子,长得太瘦就显小,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已经成过婚了。”
“略知一二,他夫郎已经走了。”柳连鹊不咸不淡道,“他作为被排挤的赘婿,独自一人来到此处。”
问荇轻轻碰了下柳连鹊,又不能当着祝澈面说什么,只能委屈地看了他眼。
还好祝澈给他留了点面子,没去翻问家那些烂账,而是接着夫郎的事讲。
“是啊。”
祝澈叹了口气:“但他是真喜欢他夫郎,可惜了,他夫郎据说也是个很好的人,比他岁数大些。”
“虽说他现在靠着自己也拼出来了好日子,但要是他夫郎还在世上,肯定也会喜欢他,多少也能护着他点。”
作者有话要说:
祝澈:他贼可怜这么小个娃被村里欺负在柳家受气,还好他能挣钱也不是窝囊人……
只听了前半句的鹊鹊:(盯)
小问:(汗流浃背)
——————
少宁=鹊鹊的字。
再取杨柳的杨。
第241章 平平安安
柳连鹊沉默了会,轻声道:“祝兄说得是。”
“少宁兄,小问,再会了!”
祝澈滔滔不绝讲了很久,终于讲得累了,也留意到时间不早,急匆匆就要往家里跑。
“再会。”
挨到祝澈离开,问荇关好门,回来后赶忙和柳连鹊解释。
“你别听祝澈的话,只是我遇着了几次麻烦,恰好都让他瞧见了而已。”
柳连鹊淡笑:“只是想听些有关你的事,祝兄又恰好知道。”
他想知道自己白日无法苏醒的那半年之中,问荇白天做了什么,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祝澈说的同他想得大差不差,但再听一遍,远比仅凭设想有触动得多。
“我去看药,待会腾出位置给你炖鸽子汤。”
原本不觉得问荇长得太瘦,被祝澈一说,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问荇是要补一补身体。
“我不虚用不着鸽子汤,夫郎你喝了吧。”
问荇不服气地压低声。
“这鸽子是祝兄给你的一片好意,我怎能替你喝。”柳连鹊噙着笑,“况且不虚也能喝鸽子汤。”
“你让个道,我怕药煎糊了。”
“………”
问荇抿嘴不语,头微微侧着,也不同柳连鹊对视。
柳连鹊见问荇心情似乎不太好,略微犹豫,唇在他脸颊上轻贴了下。
“你要是不乐意,那下次就不打听了。”他声音很轻,像是打商量,又像是服软。
“不是不乐意。”
问荇眼睛亮了,脸上那点浮于表面的郁色也舒展来开。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我又不是不和你说。”
“真能都告诉我?”
柳连鹊失笑。
要问荇真都肯告诉他,之前也不会一声不吭干了一大堆危险的事。
“我尽量。”
问荇摸着鼻梁,他的确是前边十来年瞒事瞒习惯了,一时间转不回来。
“好,我信你。”
柳连鹊微微抬眸,想要习惯性去摸问荇的头,硬生生忍住缩回手。
问荇似是不喜欢被当孩子看,摸头显得他像是长辈。
“夫郎要摸我头?”
问荇眼中闪过丝戏谑,故意微微弯腰:“想摸直接告诉我就是,又不是不给你摸。”
“没有。”
柳连鹊生硬别过眼:“我去看药……嗯?”
他话没说完,头上就是微微一沉,随后传来被抚摸的触感。
没摸到问荇的头,他的头反倒被摸了。
几乎没人摸过他的头,柳连鹊对这种感觉十分陌生。
“夫郎不摸,我就要摸了。”
等到柳连鹊回过神,问荇已经得意地让开道:“去吧。”
“还说自己不是孩子。”
话虽如此,但发丝传来了余温似还残留在头顶,柳连鹊背对着问荇,驱不散萦绕在耳边的热意。
等到喝完药修好狗窝,时间已经过了午时。
“去田里看看?”问荇在箱子中放入钉锤。
柳连鹊把黏在手上的浆糊洗净,点点头:“好。”
两人在田边散步,问荇指着路边的野草同柳连鹊说着草的名字,还有草能不能入药。
路上遇到的农户不少,有些对他态度不善,有些同他打了招呼,更多的是和他擦肩而过。
他们走过乱葬岗,凌乱的石块下埋满了枯骨,小鬼们也会在黄昏时于此处苏醒,这是问荇在村中最为熟悉的地方。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