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道:“知道皇帝是我舅父,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问吗?”
洛元秋笑了笑,手指戳了戳她冰冷的脸颊,随意道:“就算皇帝是你舅父,你也还是我师妹,这总不会变。”
景澜微微低头,嘴唇蹭过她的指尖。洛元秋只觉得手指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不觉一怔。景澜眼中映着飘摇不定的光,在她手上轻轻咬了一口,道:“只是师妹?我怎么记得你在大殿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洛元秋眼疾手快捏住她的嘴,以防她又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景澜即使被捏着嘴不能言语,仍向洛元秋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洛元秋忙道:“不仅是师妹,还是道侣!”
景澜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开自己。
洛元秋道:“放开你可以,但你可不能再说些那样……那样的话了。”
景澜眉头一扬,勉强是个答应的意思。洛元秋便松开了手,看见她脸颊两侧被自己捏出了两个指印,在心底偷笑了她一番。景澜顶着两道红痕,把伞柄丢到洛元秋怀里,道:“那样的话是什么样的话?我懂得太少,师姐不如教一教我。”
洛元秋心说你不是懂得太少,你是懂得太多,但这话她只在心里想想,到底没说出口。寒风吹来,她撑起伞向景澜那边斜了斜,为她挡住风雪,说道:“那我可教不了你。”
景澜轻笑一声:“你怎么就知道教不了我,莫非你已经教过我了?”
“真要说起这个来,你都能做我的师傅了。”洛元秋避重就轻说道,“只有我向你学的,哪里有你问我的道理?”
她总觉得景澜今日有些说不出的古怪,时喜时忧,难以琢磨,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有时候洛元秋以为她们还会像在师门朝夕相对那般,两人即便是成了道侣,不也与从前别无二致,又有哪里不同呢?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做什么道侣,难道加上这一层身份就会改变什么吗?
洛元秋想不明白,她抬头看了一眼景澜,她的面容浸在昏光中,勾勒出精致的轮廓,如同月辉下盛放的昙花。那双浅色眼眸让人想到难以久存的流光夜雾,好似转瞬之间便会消逝。这个念头骤起,洛元秋莫名心惊,忍不住频频看去。然而越看越难以移开目光,反倒是心底滋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她记忆中师妹的面容已经模糊难辨,不必多言,也与眼前人艳若明霞的姿容相去甚远,唯有感觉仿佛始终不曾变过。
但人岂能留住朝花露水,使其永不变改?洛元秋心中一时怅然若失,怔怔地看着景澜。
景澜注意到她在一直看着自己,便问:“怎么,看我做什么?”
洛元秋收回视线:“你好看,想多看几眼。”
“真的?”景澜停下脚步说道,“不会是为哄我欢心,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她虽是这么说,但眼角眉梢俱是笑意,洛元秋只觉得仿佛一阵暖风拂过心头,催生出万千繁花,连这呼啸肆虐的风雪都渐渐远去,唯有眼前人璀璨如星的眼眸,在心中愈发清晰。
两人就这么站在雪地里对视,洛元秋看着她的面容,一时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手中伞柄险些滑落,她才蓦然回过神。发觉四周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景澜眉目间染着一层暖光,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眼中仿佛流淌着奇异的光彩。
洛元秋也像看她看不够似的,怔愣地盯着她的脸不放。若是换个人说不定早已经怒而拂袖了,景澜却偏偏喜欢她这么看着自己。
她牵起洛元秋的手笑道:“我就生的这么好看,让你迷了眼?”
“我只是想起当初见你时你还蒙着眼,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模样,也不知怎么了,我却记得格外牢,觉得你与旁人都是不同的。”洛元秋抬手虚盖住景澜的眼睛,认真道:“或许那时候我就已经认出你了,只不过念头还未转过来。”
景澜在她指缝间轻轻垂下眼,唇角微翘,问:“那你最后是怎么认出我的?”
洛元秋被她蹭的掌心发痒,本想将手收回,却鬼使神差地顺着景澜面庞缓缓抚过,那情愫盘桓在心头呼之欲出,不必细辨她也知道是什么。她忽地笑了起来,道:“因为我想,在这世上能让我这般魂牵梦绕难以忘怀的,也只有一个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来也怪哦,现在评论区只能在后台看了,每次打开的时候感觉有种拆情书的期待,诚然我没有收到过情书,不过我想也差不多了。
。
第124章 春山
景澜怔在原地,提灯的手露在伞外,雪落了一手背也未感多少寒冷,只觉胸口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激昂,待目光触及面前人笑颜之时,又化为低沉温柔的荡漾。她轻轻呼了口气,嘴角一动,垂首道:“尽会挑些好听的说……这不会又是说来哄我的罢?”
洛元秋挽着她手,身子斜靠过去,笑道:“师妹,你是不是在偷笑,是不是很高兴?”
景澜果断否认:“没有,只这么三两句话,我为何要笑,为何要高兴?”
她用温暖的那只手握住洛元秋的,两人十指相缠,洛元秋余光瞥过,发觉她嘴角始终不曾落下,红唇微微翘起,顿时生出捉弄的心思,挣脱紧握的手,用手指在景澜嘴角戳了戳,促狭道:“那这是什么?好好的,你嘴巴翘这么高做什么?”
景澜唇边笑意加深,任她戳完左边戳右边,最后捉住她握伞的手,在洛元秋哇哇乱叫声中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倾身堵住了她的嘴。
洛元秋睁大眼睛看着她,肩膀僵硬手脚俱麻,连伞都拿不住,被风卷落吹到地上。景澜险些笑出声,索性也丢了手中灯,捧着她的脸深吻下去,两人气息缠绕,唇齿密不可分,仿佛要紧捉这风雪中唯存的一点温暖。
景澜正沉湎其中,冷不防洛元秋双手环上腰间,重重一勒,她唇上一痛,又因这股力道差点被撞了个倒仰,颇为无奈地看着她道:“你撞我做什么?”
洛元秋不愧为扫人兴致的好手,道:“好端端的,你没事为何要亲……呃,咬我的嘴?”她将唇上的水光抹去,蹙眉道:“总这么咬来咬去的,有意思吗?”
景澜恨不得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奈何碰上如此不解风情的道侣,也只能认命了。她俯身捡起灯与伞,叹道:“怎么没意思?有意思极了。”
洛元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没想明白她说的有意思是指什么。景澜一见她这个动作,忆起方才唇舌交缠时的情状,哼笑道:“咬你嘴算什么,等回头我还要吃了你呢。”
洛元秋诧异至极:“这你也能下口?”遂撩起衣袖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递到景澜嘴边,道:“我的血有毒,你咬吧,咬了以后回头我再救你。”
谁知景澜当真在她手腕上用力一咬,虽未见血,却留下一个深深的齿痕。洛元秋看得目瞪口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疼,捂着手道:“你还真的咬?!”
“是你让我咬的,”景澜面无表情道,“这也能怪我?”
两人一路争辩不休,风雪声都遮不住,待回到住处,景澜才暂且住口,洛元秋收了伞道:“怎么不说了?是不是我说对了,所以你说不出话了?”
景澜伸出手敲了敲她的额头,道:“这是我在让着你,懂吗?”
见洛元秋不服气,景澜拍了拍她身上的雪,见那裙上污痕点点,便道:“去屋里换衣,只是半日不见你,你这是去泥地打滚了吧。”
洛元秋低头一看,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拧着手指先景澜一步进到屋里。等她换衣出来,外间暖榻上已经摆了一张小几,景澜从身边的食盒中将菜端上桌,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过来,知道你之前吃了不少点心,眼下定然不饿,就当是陪我吃顿饭。”
洛元秋在暖榻边坐下,从景澜手里接过碗碟。景澜拆了发冠,只着一身素色薄衣,长发从肩头披下,在火光中如绸缎一般光滑漆亮,更衬得她肌肤莹白,眉眼好似墨染。
洛元秋忍不住看了几眼,却被她逮了个正着,景澜眸光流转,扬眉朝她一笑,仿佛知道她的意思。洛元秋耳尖微红,早先与她一路争论的气势已经不复存,只低头佯装专注地看桌上的几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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