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靠得近,洛元秋看景澜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你没疯吧或是滚,最后她深吸了口气,试图挣脱开洛元秋,道:“寒山避世而居,不会让弟子随意离山。你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道长是不是有话让你带给我?”
洛元秋懒得回答,直接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又觉得不够,索性松了松衣襟,让景澜的手隔着薄衣按在自己胸膛上。景澜定定地看着她,神情有些呆滞,洛元秋引着她手来回摸了一会,问:“有感觉吗?”
景澜脸上浮起一丝绯红,仿佛见到了生平最不可思议之事:“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如何会有……”
洛元秋莫名其妙:“我是问你有没有感觉到感应,既然我能知道到你在何处,你也应该对我有所感应才是。”
景澜:“……”
说着她把景澜的手向下按了按,凝神静待了一会,又去看景澜的反应:“咦,你脸为何这么红?”
景澜恶狠狠抽回手,用力瞪了她一眼:“司徒道长传授你道法,难道没教你什么叫授受不亲?!”
洛元秋说:“教了,可那不是说的男女之间吗?你又不是男人,怕什么。”
景澜揉了揉眉心,一字一顿道:“女人之间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吧,不然我方才递剑给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景澜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也是道长?”
洛元秋摇摇头:“不是他,是别人。”
景澜精神一振,冷笑道:“对你说这话的人十有八九有所图谋!此地不比山上,多的是心怀不轨之徒,你若是不留心提防些,只怕”
“可这话是你说的啊。”洛元秋疑惑道:“难道说你也对我有所图谋,心怀不轨?”
景澜看了她半晌,问:“令师司徒道长如今健在?”
洛元秋不解其意,仍是答了:“没病没灾,活得挺好。”
“那真是不容易。”景澜冷冷道,向着门外一指:“出去,你自己走,别逼我动手。”
洛元秋无谓道:“你不走我也不走,反正你又打不过我。”
景澜闻言握紧了手中剑,片刻后她转过身去打开窗,潮湿的雾气被风送了进来,她站在窗前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寒山去吧。”
洛元秋对她这副冰冷冷的样子见怪不怪,平静道:“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景澜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好,你不走我走!”
说完她翻身跃下二楼,洛元秋连想也不想就追在她身后一同跳了下去。地面泥土湿软,她无声无息地落地,瞬间便紧跟景澜,随她出了小院,来到一处草木茂密的池边。
景澜还未发觉她跟在身后,避开几个婢女,又险些撞上搜人的护卫,她不得已闪身躲进树丛,躲过他们后再度前行。
最后她来到一间院子前,见到有护卫在门外把守,犹豫看向四周。洛元秋坐在墙头屈指吹了声短哨,景澜随即向她看来,她先是一惊,紧接着脸色沉了沉,眉宇间似有几分怒意,压低声音道:“怎么又是你?!”
洛元秋朝她伸出手说:“上来,这边的墙矮,好翻。”
景澜左右看了看,到底还是抓住了她的手,洛元秋拉着她攀上墙头,两人坐在隐蔽处打量着院子里的情形。洛元秋望着角落里那些花树,低声道:“这里怎么也种云霄花?”
景澜见院中无人看守,抿了抿唇道:“那些都是我娘种的,此处是她的院子。”
洛元秋了然地点点头,又问:“你是来找东西的?”
景澜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你一路做贼似的行来,见人就躲。”洛元秋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一猜就猜到了,你是想找什么?”
两人紧贴在一起,气息相近,景澜脸微微发红,皱着眉道:“别靠这么近,我听得见……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件我娘的东西。”
洛元秋道:“知道了,那走吧。”
她先景澜一步跳下墙头,轻盈地落在地上,伸出双臂仰头说:“下来,我接着你。”
景澜说了句不用,但跳下时也不知怎么,正巧落进洛元秋的怀抱里。四目相对,洛元秋见她突然盯着自己的脸,试探问:“你记起我了?”
景澜不自然地避开她的目光,仿佛觉得有些无奈:“不知司徒道长是怎么与你说的,但在今日之前,我从未见过你。”
洛元秋放开她,安慰道:“没关系,你总能想起来的。之前我也曾一度将你忘了,后来还不是都记起来了?你慢慢想,我不急,一点也不急。”
景澜后退几步,从她怀中脱身:“你为何如此笃定,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难道就不怕是弄错了?”
洛元秋自然而然道:“方才不是说了,我是凭感应找到你的,一定不会错的。”
雾气渐浓,从墙头慢慢涌来,在两人身旁浮动飘荡,洛元秋看着这些浓雾,感受到梦境似乎开始发生变化。景澜抬手挥开雾气,头也不回道:“走,不然来不及了。”
她对这院子十分熟悉,很快就找到一道隐蔽的侧门进到屋里,穿过长廊后又进了几扇门,终于来到了院子深处。洛元秋见那花堆如雪铺满庭前,好像许久未有人来过。庭前小池里卵石累累,水下沉着雪白花瓣,其上红鱼游动,见人来也不躲,只是摇了摇尾巴,搅得池水轻晃。
景澜推门而入,洛元秋随她进去,见这屋里布置得简洁非常,既无金银做饰,也无珠玉点缀,怎么看也不像是位公主住的地方。看那些竹床竹柜,悬在墙上的四时图,叠放在架上的竹简与古籍,此间主人更像是位持静清修的修士。
但此处人心诡诈,言如捕风,真能弃外物,绝凡心吗?
洛元秋对他人过往并没有太多好奇,也不去碰那些桌上的书画,只安静地跟在景澜身后。倒是景澜见她不言不语,主动道:“我娘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住过了,这院中没有其他人在,你想说什么大可直说,不必担心有人偷听。”
洛元秋看了看近处的一副手抄道经,问:“你娘是咒师吗?”
景澜道:“她不是玄门中人,也从未拜过师,不过是对道法略有兴趣,自己照着古书学了些东西,后来有幸得到高人前辈指点,才算是入了修行的门。”
洛元秋颔首,停下脚步回身看向门外莹白如雪的花,景澜看着她的侧颜,忽道:“你是咒师?”
洛元秋漫不经心道:“符师,我学不进咒术,只能当个符师了。”
“你怎么会是符师?”景澜惊愕道:“你师父不是司徒道长吗?”
洛元秋奇道:“谁说咒师就不会符术了?我师父的师父,也就是前任掌山,我的师祖,她便是一位符咒皆通的大师……”
她倏然住口,环顾四周,见没有可躲藏的地方,便拉起景澜的手向里屋走去。
不等景澜发问,洛元秋便说:“有人来了。”
见屋中放着一架屏风,她牵着景澜的手躲了进去,两人紧挨在一起。没过多久就听见有人踏进屋里,说:“怪了,门怎么是开着的?”
那女子声音柔媚,笑着说:“这院子平常有护卫照看,婢女下人也进不来,想是门未关严,被风吹开了……”
“夫人,去送饭的丫鬟说大小姐今日不在楼里,会不会是来了此处?”
那女子声音陡然一变,训斥道:“胡说什么,侯爷命她在屋中思过,她岂会违逆?必是那些去伺候的丫鬟不知轻重,做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哼,这府里的人,哪一个能让她们母女顺心过了?”一个男人说道:“让她在楼中闭门思过,她竟然敢私自逃出来,还打伤了下人,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那女子声音低柔地劝道:“许是有什么误会,那些伺候的婆子和丫鬟有的不长眼,这才冒犯了她,下次我一定悉心挑选,捡着好的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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