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月道:“也未必。”
洛元秋忽道:“炼制这丹药必要用上一种叫赤光的虫子,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
景澜端起茶喝了口道:“既然前朝遗族都藏在城中,这种东西也算不得什么。”
“这些人是不是想造反?”洛元秋索性问:“不然何必要弄出这么多事来?你们查来查去,是不是就是为了此事?”
景澜竟然笑了笑:“哦,你怎么突然就变得聪明起来了?是有人想要造反,我们聚在此处,正是为了抓住他的马脚。”
柳缘歌已经大致明白了:“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收网?”
景澜道:“师出无名,眼下谁先动谁就输一步,还需要再等等。”
沈誉却开口说:“陛下抱恙后久不上朝,有传闻说陛下已召重臣商议,上元节过后便要颁下诏书由太子监国,六皇子必定不会等到那时候,他等不起。”
柳缘歌拍了拍手感慨道:“藏着掖着这般久,终于肯说是谁了,真不容易。也就是说这位六殿下觊觎皇位,想试一试自己到底能不能做上那个位置?要我没记错,他虽担了皇子之名,但与陛下本是叔侄,还从来没有听过做叔叔的放着儿子不管,把家产送给侄子的。他何以如此笃定这皇位归他所有,就不怕被朝臣用唾沫淹死?”格格党
沈誉垂下眼帘道:“我还是那句话,朝廷里的事自有大臣们操心,他们要怎么斗是他们的事,不归我们管。”
洛元秋听得一知半解,身旁柳缘歌哈地一笑:“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还不明白,那可真就是个傻子了!”
洛元秋道:“我就不明白,六皇子他怎么了?”
柳缘歌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简而言之,有一批人不服陛下,站到了他那一派,所以他行事才敢如此嚣张。”
洛元秋哦了一声,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她向来就对这些没多少兴趣,支着下巴侧头一瞥地砖,她独自出了会儿神,在想要到何处去找墨凐。无意中听见一个熟悉的词,顿时回神:“玉清宝诰怎么了?”
林宛月道:“在说那教派的事,他们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寒山派丢失的玉清宝诰,以此为凭,伪装成避世多年的道派。”
沈誉脱口道:“寒山派真有这东西?!”
“当然有了。”
洛元秋袖中扯出一小卷东西展开,两手拎着展示给众人看。沈誉见那上头乱七八糟画了一堆东西,中间竟还有只大王八,不禁怀疑道:“这竟然是玉清宝诰?怎么被画得……”
景澜道:“中间画的是什么?”
洛元秋一指那王八,景澜点了点头,洛元秋捧着递给她道:“看不出来吗?这是一道符。”
林宛月与柳缘歌早就看过了,是以处变不惊,淡然对之,留沈誉一人望着那王八目瞪口呆。
景澜认真看了两眼:“看不出是符,不过你说是就是吧。”
洛元秋瞥她一眼说:“我就是凭它才看出这是寒山丢失的玉清宝诰。”
景澜道:“都画成这副模样了,被寒山弄丢了也不奇怪,难为百绝教还能认出这是玉清宝诰。”又道:“玉轴金衬这等值钱东西都没了,别是被哪位前辈拿去卖钱了吧?”
林宛月柳缘歌心道你还真猜对了,沈誉犹有不信:“御赐之物,一派立身所存之证,怎么会被卖了?!”
“是卖了。”洛元秋自然而然道:“不知道被谁卖了下山去换酒喝了。”
景澜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沈誉闭紧嘴巴,决定再不掺合此事。
林宛月委婉道:“玉清宝诰被画成这样,拿到司天台还有用吗?”
洛元秋睁大双眼:“为什么会没用?”
景澜把那卷轴展开又看了看,道:“没用了。丢了吧,回头给你换张新的。”
洛元秋正想问她如何换新,门帘唰地一声被掀开了,进来的居然是王宣。他两眼微红,一身雪粉,仿佛刚从雪地爬出来,侧过身道:“吴用来了。”
一位腰悬笔袋的年轻男子踏进屋里,见此情景神色未变,先向景澜施了一礼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几位怎么也在?大人是在与人商量事?那我就先不打扰了,告退片刻,随后再来。”
景澜却道:“不必,有什么事直说吧。”
她这举动让沈誉微有疑惑,只听吴用道:“大人之前让人查的事已有进展,那群人确实曾出入过六殿下府中。盯梢的人另回禀一事,这群人佯装商贾暂居城中,似乎是在找一个人。”
景澜把那卷轴放回桌上:“找谁?”
“一名姓洛的男子,数十年前曾与其师弟到过京城,太史局留有这二人的名字。”
洛元秋闻言抬起头来,心中如有所感。
吴用道:“洛鸿渐。”
。
第172章 回风
“……师伯已经不在人世多年,到底是谁在找他?”
洛元秋在窗前转来转去,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你说他们找我师伯是为了什么?”
景澜正闭目养神,答的十分随意:“你若是真想弄明白,跟着林宛月她们走尚且还来得及。”
洛元秋坐回椅子上,神色挣扎:“不行,我要看着你。”
景澜睁开眼,托着下巴望着她,闻言笑了笑:“这是在看犯人呢?”
洛元秋仍是摇头:“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景澜换了个姿势,两指抵着额头,口气轻快道:“我人就在司天台,你回来就能看到,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洛元秋心知她说的不假,但始终有一种不安萦绕,让人难以安下心来。
定了定心神,她又将思绪梳理了一番,说道:“师伯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师父说他年少时过的十分坎坷,有家似无家,所以从前的事也没什么好提的。有一年他下山去,师父说他是去见亲人了,可他这一去,竟到了来年春天才回来,回来时身上都是伤,师父不让我问发生了何事,怕让他伤心难过……有天我拿了新画的符给他看,他却问我,如果有一日,连至亲都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我说……”hTtPs://m.
景澜忍俊不禁,在洛元秋的瞪视下以手掩唇道:“我猜你定然说不出什么好话。”
洛元秋白她一眼:“我说不管是谁,敢不要我,我就把他吊在树上,就让他这么天天看着我!”
“不敢不敢。”景澜抬袖以示敬畏,道:“那你师伯又说了什么?”
洛元秋转目向窗前看去:“他说如果真有这天,万不可自弃,回山门就是了,别人不要你,你还有自己么。”
景澜笑道:“言之有理,不过我可不敢不要你。”
洛元秋觉得她这笑十分可恶,磨了磨牙:“说吧,你喜欢山上哪棵树?”
景澜一本正经道:“你窗外那棵树就不错,不如把我吊上去,就这么天天看着你也好。”
洛元秋佯装不悦瞪了景澜几下,到底没忍住,笑道:“好吧,就把那棵最大的树留给你,如何?”
景澜眼中笑意盈满,悠悠道:“那你可要在树下陪着我,别又跑去给什么人摘花忘了回来。”
这般说笑一番后,洛元秋心情明朗不少,有交谈声从窗外传来,她听得分明,是林宛月与柳缘歌的声音。推开窗望去,大雪中几人站在廊下说话,柳缘歌似乎与王宣起了争执,指着他不知在说些什么。
洛元秋知道她们是在等自己的答复,所以才停留在此没有立即离开。
洛鸿渐。
她在心底默念着这个名字,师伯之于她,既是传道授业的师长,也是如山岳般庇护她的亲人。洛元秋渐晓事理之后也明白,当年若不是师伯将她带到山中扶养,恐怕就没有今天的自己了。
但无论是身为师弟的玄清子,还是得其教导的洛元秋,都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位掌山。他的过往仿佛一张残缺的图,被往事的迷雾所掩盖,只能勉强窥得隐约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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