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参加那雅尔大会的人几乎都不会佩戴刀刃,此时一匹见人就咬的狼猛然出现在这里,必然引起不小的纷乱。
坐台下的众人慌乱之中四处逃窜,那匹恶狼咬上侍仆抵挡抬起来的胳膊就不松口,它把人扑倒在地,下一口狠狠咬上了那人的脖子。
顿时鲜血飞溅,草地上摊开一片血水。
四周尖叫声不断,有将士赶忙取了就近的木棍和弓箭,想将狼射杀在草地上。然而这匹狼好似聪明的很,见身边围聚了人,立刻松开了咬断的脖颈,向着一个缺口处的人猛扑跃上去。
那个男人立刻挥起棍棒要朝着狼的头颅砸去,可灰狼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眼见着就要咬上命脉,不远处一旁的另一个勇士当即搭弓射箭,一支箭羽直取狼的腹部。
那匹狼瞅见了飞来的箭羽,竟是谁也没想到的身子一歪,直接避开了箭刃,落回草地上。
四周众人错愕不已——这狼太过聪明!
舒利可汗在大声召看守在坐台外围佩戴刀刃的将士前来伏杀恶狼。延枭瞧见这幅场景当即就变了脸色,慌张着脚根往后蹭,想离狼越远越好,但又好似是舍不得真的离开,他还想再继续给勃律使绊子,想亲眼看着勃律是如何一步步从高台上滚下去的。
勃律已经全然顾不得旁人旁事和对他的栽赃。他瞧见场上的骚乱,下意识去摸腰间的佩刀,但刀在参加大会的时候就直接放在了帷帐里,并没有带过来。
他盯着那只作恶的灰狼,随后又去摸怀里的骨笛,却忽然想起能驱策狼匹的笛子好像还在阿隼那里。
勃律懊恼地皱起眉,干脆挥开身前符燚的身子,大步孑然朝着狼的方向奔去。
“勃律!别去!”符燚见状急忙要去拦他,结果小殿下脚步跨得飞快,他一手没拦住,让人直向着狼奔。
勃律听不见身后人又嚷嚷了些什么,他眼中只盯着那匹呲牙凶狠的巨狼,赶在狼欲要再次跃起认准一人咬上去的时候,他推开了围在狼周围的人,顺势快手拍过一人手中的棍棒握在自己手中。
也是这个动作,让他看清楚了这匹狼的全貌。
只一眼,勃律就大为震惊——这狼不是瓦纳狼群里的狼,是隶属北面的狼!
——犁堤里为何会有草原北面的狼!
就这分神的一霎那,恶狼失了原本的目标,把幽绿阴毒的眸子对准了勃律。它喉中传出阵阵嘶吼,利爪抠在地皮上蓄力,下一刻铆足了劲朝着勃律的头顶一跃而起,锋利的狼牙作势要将人的头骨咬碎!
这一分心,让勃律被狼摁住肩膀扑倒在地。周围随着小殿下的失手而丛丛惊呼,有人见连最会驭狼的三王子都对付不了这匹狼,颤着肝胆开始往坐台外逃。
勃律很快就回过神,他在狼牙咬下来的前一刻,抓住时机抬起手臂,把手中的木棍横在狼齿的中间,硬生生卡住了它撕咬下来的狼嘴。
小殿下死命施力,撑着棍棒卡在狼嘴下,不让狼牙落下来一分。从头顶上方的狼嘴里清晰的见到滑落下来的兽涎,滴落在耳边的草地上,引起一阵腥臭气。
狼爪毫不留情地狠厉抓在他的肩膀上,划烂了衣衫,划破肌肤,留下道道血痕。他吸口气,疼的紧揪住眉心,手上的抵力却丝毫不减。
在没有小殿下的发话前,周遭无人敢轻率上前。坐台上的阿隼看到勃律被狼压在草地上动弹不得,顿感事态不妙,心中猛然缩了一下,微缩瞳孔抬脚就要冲下去救人。
他脚将将迈出去一步,阿木尔刚伸手去扯他的胳膊,想把人拽回来的时候,身处在狼身下的小殿下动了!
勃律快速冷静思绪,他浅淡的眸子严厉锋锐地盯在狼身上,只想了半瞬便做出了一个尝试的决定。
小殿下抬脚狠踹上狼的腹部,将狼踹出一个破绽。他手上横起的木棍突然使劲往狼牙里深陷了半寸,借力向左歪倒,他人从狼身下迅捷地滑了出来。
从地上起来的一刻,勃律就拉开了和恶狼的距离。他站在离狼几步远的地方,瞧着灰狼艰难吐出最终卡的不上不下的木棍,眼神神色难辨。
他嘴中缓缓吟出声声艰涩的的音节,重新从旁人手中接过新的木棍。他慢慢半俯下身,手中的棍棒攥得生紧有力,做好了这只狼若是不听他的驯令扑上来,他就一棒子冲着头颅打上去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勃律嘴中发出的音节竟让狼闻声停滞了下来。恶狼吐掉木棍后歪了歪头,似是在分辨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不久,他就找准了声音的发源地,用着明显乖顺的态度,一颗沉甸甸的脑袋晃悠悠地低垂了下去。
不仅周围人对此感到意外和惊叹,就连勃律也感到十分的意外——这北面的狼为何如此听他的话!
可是还不够。
勃律对此虽心怀异样,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压制住恶狼。他舔了舔干涩的下唇,嘴中出声的涩音仍旧沉重了一点。
之后,他们所有人都见那匹方才还疯癫的狼,慢悠悠俯塌着背脊趴了下去。
此刻它好像是万分虔诚。
勃律心中悠悠吐出口气。正想继续引导这匹狼时,延枭的声音突如其来响彻在耳畔,难以压制的高声打破了他的驯令,让他措手不及。
“快看啊!这狼听三王子的话!”
勃律恶狠狠把延枭骂了一句,还没来得及修复驯令被打乱的涩音,那匹狼就宛如冲破了身上的钳制一般,重新跃起来四处疯咬。
“给我弓!”勃律见状不妙,仓促大喊,下瞬就有将士听言把弓扔了过来。勃律后退几步,当机立断搭弓射箭,箭羽对准恶狼跃起来的腹部,拉满弓的瞬间飞驰出去,大力射穿了狼腹肚。
恶狼嗷呜一声跌落在草地上,肚上插着两根箭羽,正从伤口处汩汩冒着血水。
它颤颤巍巍地还想要站起来,勃律面无表情地再次拉弓,这次这跟箭羽贴近了狼几分,射中它的头颅正面。
恶狼被钉死在草地上。
小殿下完好的衣衫在方才的搏斗中变得凌乱,肩膀还没狼爪抓烂,露出肌肤上的血痕。勃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再去看躺在地上的狼的尸体,搭下眼皮,转身想返回到穆格勒的坐台下。
怎料他刚把身子转过去,一截鞭子便毫无征兆地从他头顶快速劈下,贴着脸颊剐着耳廓,从左肩贯彻到右胸壁,斜斜刺在肌肤上。
这一鞭,竟是扇的他偏了脸,整个人站不稳脚跟,踉跄着朝右栽去,跌撞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他只觉耳鸣目眩,天旋地转,怔愣着一双无神的瞳孔瞪着大地,久久回不过神。
远处,可敦死生啕气的哭喊敲击着他的神经:“是你杀了我儿!我要你偿命!我要让你偿命!”
坐台上,阿隼腥红了眼眶,再次要往台下冲。他的殿下此刻孤零零的站在下面,竭尽全力杀了狼,却被大可汗一鞭子抽的重新染上了鲜血。
他揪得心疼,他为勃律感到不值。
这一刻,他体会到了勃律的绝望。
就如同他那时的一样。
阿隼快步朝着台下跑,却在下台阶的时候被阿木尔一手拽着激动拉扯的宝娜,一手拦了下来。
同一时刻,纳曼部的坐台上,其其格在看到小殿下被大可汗震怒鞭抽的刹那,睁圆了眼睛站起来,动身就要往下冲,可身形却被阿日彬一掌牢牢按在原地。
男人覆在她耳边轻声说:“公主,我们该回去了。”
“什么?”其其格大为不解。她把目光从小殿下身上抽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阿日彬,那雅尔大会还未结束,我们要回哪去?”
“自然是回部族。”阿日彬飞快扫一眼台下,视线折回来后落在另一边,示意小公主去看。
“穆格勒出了这等事,大会定是举行不下去了,王打算立刻动身回族,免得引火烧身。”
其其格呆愣一刻,用力拔下阿日彬伏在自己肩头的手,摇摇头说:“不行,我们是穆格勒的盟族,况且小殿下现在身处困境,不能在这时候一走了之!”
阿日彬攥紧其其格,压声斥责:“公主,他现在自身难保,你掺合进去,是想拉纳曼部下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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